走出写字楼,男人带着两个人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墩子旁边坐下,脸上那有些慌张的笑容也隐去了,变成了严肃。
“你就是昨天问我的那个?你还真敢过来。”他语气严厉中带着一丝颓唐。
“我叫李文玥,我说过,我是被类似的事件缠上了。所以我要调查——”
“那只会让你死得更快!遇到这种事不都是能躲就躲吗?调查有什么用?”
“大叔怎么称呼?”陆凝没有接这个茬。
“你们就叫我陈二叔吧,附近都这么叫。”男人叹了口气。
“好的,陈二叔。如果您曾经遭遇了类似的事件,而如今又平安生活了下来,说明您一定知道一些应对的手段。”陆凝轻笑了一下。
陈二叔挑了一下眉毛。
“但您并不希望让您的母亲知道和我们联系,说明这件事情您也不是彻底解决了,仅仅是用某些方式回避了灾祸。看得出您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再担心,不想再涉足类似的事情,我说得对吗?”陆凝继续说。
这次陈二叔就有些动容了。
“你还真是个聪明丫头,而且你这么聪明居然还会相信这种事。”
“事情已经发生,不由我不相信。陈二叔,我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危险,可是这不是躲就能躲得过去的,无论你需要什么作为交换,请帮助我们——您会给我地址,就说明您愿意帮助我们吧?”
大约半分钟的沉默和神色变换之后,陈二叔才开口。
“你所询问的问题是九面婴,当时我们是五个兄弟。”
陆凝和滕璇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讲。
“保健品店的老张是个缺德的家伙,但是他有路子,倒腾那些烂货,在哥们之间又比较讲义气,所以没人说他不好。不过他生意做大了,也做邪了。”
就像白面佛的记载不准确一样,关于九面婴那部分的故事也不是那么正确。
“那天白天,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没事干找他去耍耍钱来着,毕竟那家伙牌烂瘾大,又是知名的有钱人。不过进店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老张平时捯饬那些东西也沾了很多跳大神的,每天都会把自己房子弄得通亮说要杀杀阴气,但是那天明明窗户和门都是敞开,外面也是大晴天,可屋里给人的感觉却是阴得要开灯才行,老张……脸色也不对。”
陈二叔的神情中也带上了一丝惶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就一个礼拜没见,眼眶都凹下去了。他告诉我们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婴儿在哭,但是又找不到婴儿在哪。那哭声昨天晚上已经到了他的床头,而早晨他洗脸的时候发现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有手掌模样的青紫色痕迹,一点都不痛,就是摸着很凉。”
说到这里,陈二叔声音抖了一下,左右观察了一番,看到没有人经过才继续说。
“当时我们一帮子也看到那些青手印了,老大说他认识个高人,回头给老张介绍一下,老张跟我们道了声谢,当然牌也打不成了。晚上我们几个围在一堆喝酒的时候,老大突然接到了老张的电话,他……他叫得很凄惨,他说他听见婴儿哭声了,这次是从体内传出来了……老大让他别慌,挂了电话带着我们一边往那里赶一边和高人联系,但是我们赶到店里的时候,就看到老张躺在地板上,肚子鼓得像要生了一样,肚皮上印着几张脸……”
陈二叔猛地站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还抬头看了看太阳。
“这个故事应该还没有结束吧?”陆凝抬头问他。
“你说对了。”陈二叔嘶了一声,“我们和这儿的警察认得,报了个案。可是这个破地方什么都没有,老张也没有亲人了,警察来了哪管得了这种?最后结了个自杀了事。打那之后我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好不容易缓过来点,有天老五跟我说,‘二哥,我昨天晚上听见婴儿哭咯’。”
这就有些麻烦了。
集散地对于鬼魂类这种很难以逻辑判断的东西也是有基本划分的,陆凝紧急补课可是学了不少。如果说老张因为参与倒卖胎盘一类的生意而被九面婴盯上,最后死于九面婴攻击,那么还可以说九面婴属于“怨灵”,但是如果接触到事件的人也被后续盯上的话,九面婴应该就是“恶灵”了。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怨灵”仅会针对某种特定条件的人群进行袭杀,而“恶灵”则是无差别攻击。
二者谁更强是没有定论的,但“怨灵”至少在安全程度和容易引诱上比“恶灵”要高很多。
“所以你们都被九面婴盯上了?这也是……”
陈二叔抓起毛衣的一角卷了起来,在他右侧的肋下,陆凝和滕璇可以看到那里有一块黑紫色宛如胎记一样的婴儿手掌大小的印痕。
“您……这已经被攻击了?”滕璇声音都有点结巴了。
“老三、老四和老五都死了,我和老大是最后被他的高人朋友给救了……就差一点,我们也是一样的下场。我不想跟你们说每天听着婴儿哭声越来越近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我也懒得跟网上那些屁都不懂只知道口花花的傻子争论,三点半里面可能有几个真的和我一样遭遇的人,但我觉得真遇到了没有几个还能那样兴致勃勃地讨论的。”
“那位高人解决了九面婴吗?”滕璇问道。
“他说只是解决了我们身上的九面婴,但是根源没有去除,他也不敢去招惹根源。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敢靠近过老张那个旧店铺,谁知道根源是不是在那。”陈二叔长叹一声。
“请问您口中的老大和那位高人,我们是否有缘认识一下?”陆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