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陆樱和西比尔一同离开了偏远的海港,向中央区域走去。两位店长都不具备直接联系到引渡人的能力,那么就只能往引渡人最可能在的地方去了。无论如何,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搞清楚现在海港的变化,而第二件事就是找出幕后的始作俑者。
西比尔的能力可以扫描出人,却没办法将具体情报扫出来,现实情况如何,还得亲自去看。
这条路可没那么容易走,虽然人员在中心区附近聚集,却也不代表周围就没人了。正如此前沉渊城里面一样,甚至更加混乱。
沉渊城里面最初那些迟钝的住民至少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但这座被拼接起来的海港当中,几乎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怪物,它们的尖啸和嚎叫几乎可以在任何一条街道的阴影中听到,不仅是人类,怪物之间也在进行着捕猎、厮杀。这种一上来就陷入搏斗的氛围几乎是任何陷落在其中的人也无法摆脱。
三人也不能避免路上的争斗,所幸各自的能力都不算弱。陆樱的创面雕琢是因为陆凝对其算是知根知底才能轻松应对的,换成了怪物们就变成了极残暴的肢解手段了。她的能力甚至比陆凝当初的时候还要强,只是一个轻微制造出来的凹痕便能迅速蔓延为遍布全身的伤口,外壳坚硬,或者体表柔软难以受力的怪物在她这里也不过是需要“制造第一个伤口”而已。
西比尔的能力也很奇特,他的武器是一支笔,通体漆黑,每次他用笔点出一个墨点之后,腐蚀就会沿着墨点蔓延,直到吞没周围大约一米左右的所有物体才停止。
当然,这两个人有些取巧的本事并不像陆凝这种披着一身真言甲胄横冲直撞来得迅猛。大部分怪物都是被她直接撞碎的,它们的水平并不能达到足以抵抗真言的标准。
……至少路上这些是这样。
当三人势如破竹一样冲到2号区外围的时候,骤然遭遇了一次截杀。
他们的武器是统一制式的竹节鞭,身上穿着轻型铠甲,脸上覆盖着如同能剧面具一样的假面,手臂上拴着如同竹子编成的盾牌。这些人就像是等候许久一般,陆凝经过的一瞬间便全都涌了出来,手中的鞭子全部指向了陆凝。
“谁?”
“别来碍事!”
最先发难的反倒是陆凝旁边这两个人,西比尔笔锋一划,墨色凌空画出一个三角,而陆樱则甩手扔出了一堆玫瑰形状的蒺藜。但两人的攻击这一次却没能轻松奏效,那群人周围出现了一些细密的小型弯刃,将两人的攻击挡住,而鞭子却依然笔直指向了陆凝。
一股宛如被无数细针刺中的感觉在陆凝身上,她猛地挥动手指,一整副扑克牌飘散向了四周,也就在同一时刻,那些竹节鞭的顶端便激发出了青靛色的射线!
扑克牌尽职尽责地挡住了空中所有角度射击的光束,但也纷纷坠落而下。陆凝挡住了这瞬间的一次集火之后,立刻展开了自己的盔甲,烛泪自头顶流淌而下,在脸的前方形成了一副面具的模样,而她双臂之上缭绕着近乎不可见的寒雾,形成了隐蔽在黑暗当中的无数小刀。
她挥出了寒风凛冽的刀刃,那些人周围的弯刃防护显然没能到可以同时应对这种霰弹攻击的程度,寒冰立刻沾上了他们的盔甲。
安静的死冬。
冰刺绽放,将内部裹挟的血肉碾碎,但是猩红的冰花当中并没有生命流逝的意味——那本身就是死物。
“一堆尸体,难怪能力作用不大。”陆樱立刻认出了盔甲之下腐烂的本质。而西比尔看得更加清晰一些:“是辉光塔楼的住民,被改造了。”
“辉光塔楼的住民?有什么显著特点吗?”陆凝问。
“我知道的那里常用的两个锚点是‘灯塔’和‘座钟’。虽然他们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手上戴着的手表和腰间挂着的提灯都是来自锚点的衍生。”西比尔抬起一个人的胳膊。
“这些人……可海港不是不会死亡吗?”陆凝查看了一下,这些人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了,被毁坏了一部分躯体之后便无法再醒过来,而手中的装备实际上也都只不过是普通的武器,从结构上根本没有发射激光的部分。
“这我们也不清楚,海港的人一般只有占据锚点活着,活着变成幽灵船坠入海洋这两种情况。”西比尔摇了摇头,“但是现在情况也和正常的海港不同,一般的海港里面可没有这些怪物。”
下手的人很精明,至少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追溯的痕迹,不过这种隐蔽的手段让陆凝感觉很有几分熟悉。
由于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力量层级现在有了较为明确的认知,陆凝现在已经可以通过出手的方式对指使者进行一定程度的分辨了。举例来说,极光、尘世之埃、苦行僧这些势力如果出手那就不会是仅仅针对某个人,至少也要对付某些势力,而且必然会是亲自出手。
像这一次的攻击,其实很明确,目标是她,陆樱和西比尔基本就是被无视的,陆凝自问自己在整个场景里的行动基本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状态,除了少数几个人知晓自己以外,甚至没有人知道自己身上有几个真言,有多少威胁。能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作出清晰判断刺杀自己的人……非常少。
第一种是和自己有仇的人,举例来说那位邵先生,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不过不是陆凝看不起他,这人搞不出来这样的刺杀行动。
第二种是根据某些线索锁定了自己身上某些性质的人,无论是真言的持有者,游客身份,甚至此前杀死某个人成了杀人凶手……对方锁定的并不是陆凝这个人,只是她身上的某些特性。但这个猜测过于虚无缥缈,就算真是如此也无法反推具体缘由。
剩下的第三种……就是最有可能的。游客内斗。
秦知澜、危贾,两个人先后被人算计了,如果这样陆凝还不能察觉有人在清除尹绣的势力,那也太迟钝了一些。她不认为尹荷会这么闲,何况尹荷的知识范畴内应当不包含和狂乱——灵魂损伤相关的知识,更不要说利用了。
除了类似此前死国里面偶然诞生的那个以外,灵魂损伤是游客们头顶的利剑,却也是游客们所知晓的领域。假如陆凝将对秦知澜、危贾的行动和对自己的行动视为同一人的行动,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正在进行对尹绣羽翼的剪除。
“真可惜,应该给尹绣打个电话问问他有什么仇家来着。”
陆凝起身:“看起来有人要针对我,之后的针对行动大概也不会轻易停止。”
“哈?这人活得不耐烦了?我记得你想杀人就能杀得掉吧?”陆樱皱着眉说。
“你到底因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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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有意思的知识,也幸好不用我自己去看。”
变成蘑菇的酒店大门被人切开,一名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子伸手分开了门前的薄膜,然后向身后摆出了让路的姿势。金发的青年从门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一个脑袋已经完全被一颗眼球替代的躯体跟着走了出来,而在这副躯体之后,还有一些千奇百怪,仅保持着部分人类形貌的“人”整齐排列着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