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时看到的熙攘人流,那股子喧嚣热腾的气氛,几乎让姜望以为是在齐国的哪座城市里。
而放眼望去,千般建筑,百种风情。各国风格如此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也叫人颇为赞叹。
此城虽不可能跟临淄相比,倒也确实是难得的繁华之地。
当然,对于宇文铎来说,就不是如此了……
“什么啊,这比咱王庭差远了!”宇文铎边走边嘟囔道:“他们还说什么衣冠之地,说咱们是什么胡、什么蛮。啧啧。”
语气里很有几分怨念。
他自小在草原长大,后来又在生死线值守,说起来的确是没怎么见识过诸国风物。
早年间一直听人说,中域人眼高于顶,不太瞧得起草原人。
结果跑来沃国一看,也不过如此嘛,还说是都城呢!
虽然他承认这地方还算不错,但明显比不过至高王庭嘛。
戴着青铜面具的赵汝成无奈道:“人家沃国的实力,还未必有你们宇文部强,哪有拿至高王庭跟他们比的?”
这位草原兄弟的家国荣辱感,真的是相当强烈。
“反正就这个小家子气的样子。中域人还好意思瞧不起咱们?”宇文铎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真乃坐井观天也!”
他倒是完全把赵汝成当自家草原人了,一口一个“咱”。非要赵汝成跟他一样荣辱同休,同仇敌忾。
“其实是你误会了。中域人并不是瞧不起草原人。”赵汝成解释道:“他们是东南西北域,哪边都瞧不起……”
宇文铎:……
“观河台上我牧国勇士定叫景国人好看!”他忽然怒气冲冲起来。
马上又转为抱怨的语气:“唉!可惜那金戈实力不够,还非要占个名额,有实力的,却不肯上台……”
好嘛,都学会迂回了。
金戈那也是打遍草原,选出来的内府境第一,哪里就实力不够了?
被这宇文铎败得跟什么一样,倒似是金戈是走的后门。
一个字,“酸”。
赵汝成懒得搭理,只继续打量着路边的建筑。
宇文铎自讨没趣,只好收了那副欠揍的姿态,走了两步,又不耐烦了:“在王庭你都足不出户,这里有什么好逛的,还非得出来?”
赵汝成叹了一口气:“我没让你跟着。”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话这么多呢?大家一手交阴魔头颅一手交生魂石的日子,真叫人怀念……那时候多么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嘿嘿。”宇文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怕你不认识路嘛。”
赵汝成没心思计较,因为已经到了他今日出门的目的地。
停下来静静看了一阵,问道:“那里就是齐馆?”
宇文铎探过头去,跟着瞧了一眼,撇撇嘴道:“是啊,齐人在我们之前就到了。他们倒是积极!”
从牧国到沃国,自然要比从齐国到沃国近。
而齐人绕那么大一圈,队伍还先到了丰城,所以他说齐人过于积极。
作为势力范围有所接触的两大霸主国,牧国和齐国之间的关系,当然也很难称得上和睦。前者总想往东域伸伸腿,后者也常想看看北域风光。各自扶持了一些小国,明面上是和谐共处,暗地里没少打架。
当然,在针对景国上,齐国和牧国还是相当有默契的。
所以宇文铎对景国人的怨气相对更大。
赵汝成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发现你成天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的?景人你也烦,齐人你也烦。你就待家里别出门得了,免得心累!”
他教训得理直气壮,宇文铎倒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忽地高举右手,招摇道:“这边!在这边!”
他的声音是如此豪放,叫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而赵汝成眼睛一扫,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笑容灿烂的赫连云云。
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荒谬感——
“我居然被宇文铎这个二愣子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