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成亲,却未请高堂兄长,如此草率为之,定然会引得兄长的重视,兄长察觉山中有异样,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破取这一剑封山之力。
届时,这位神主傲青,则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立场翻转了。
如此,他这也算是守住了父帝留给他的重要水君基业了。
念及这里,君皇乘荒不禁收心定性,静然地看了谷靉一眼,认真说道:"不管怎样,本君都十分感动,在如此危难时刻,我那名义上的妻子舍我而去,与我绝情合离,身边伴我隨我,言说爱我的红顏知己,却也在嗅到了危险气息的时候,纷纷避我不及。
唯有靉儿你,愿意在这种时候与我共进退,生死与共,我原本以为,我们十几万载未见,你已恼我怨我,不愿在与我相见了……今日你能够出现在这里,我当真……好生开心,真的,这种心情难以言说,就好似被我遗忘许久的珍宝,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到最后,君皇乘荒眼眶微红潮湿,眼底欣喜之余,却又带著一丝深深的沉痛与愧疚。
世间万物,唯有真诚最是打动人心。
君皇乘荒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有顾念旧人,感怀旧情,说到最后将自己都说得信了。
他最擅撩人心性,眼眶一红,便可让那些恋慕他的女子什么都顾不得了。
谷靉闻言一怔,入道静深的一颗心微微颤动,她低敛下眉目,久久未语,只是咬了咬唇,才缓缓开口说道:"君上有著治国之心,匡扶崑崙之意,便比什么都好了,纵然娘娘与君合离,可到底崑崙与仙界情谊尚在,共为天地五尊仙,相互扶持共御外敌,君上並非一人孤军奋战。"
听到这里,君皇乘荒目的达到,士气大起,见她温婉懂事至此,心中更是一股雄心壮志燃起,他举壶昂首道:"放心,卿卿於我危难之际不弃,我感念至深,纵我风流多情千古,却也为卿卿这一番真情重心,血战至最后一刻,势必与我水神殿共存亡,拼尽一切,也要为我的靉儿筑起高塔,护你无恙。"
谷靉见丰神俊朗的仙尊帝子,前所未有的慷慨激昂,心中平稳的心境也逐渐变得波澜壮阔起来,她明眸微湿,恨不得即刻将自己的心祭出去,"愿与君共战赴死。"
君皇乘荒大手一挥,神情凛然,掷地有声道:"面临强敌,唯死战而,本君乘荒,只败不详,若是山破国亡,本君也绝不受辱,定带族人引火自焚,以身殉道。"
"好!"柔弱温顺的谷靉亦是被激出了满腔热血之心,她主动握住君皇乘荒的手,眼底泪珠滚滚而落,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若君上胜,我隨君上共上九霄,若君上败,我便隨君上一同而焚,生在一起,死后化灰,也隨君上共赴碧落黄泉,万死不悔。"
君皇乘荒当真是爱极了这般小家碧玉如温水江南的美人情动极致时,孤注一掷奉献出自己一切的疯狂与执著。
此等强烈的反差感,足以摄人心魄。
他用力反握她的手掌,心中一时之间,生出无限豪情壮志,心想有女爱他至此,纵然战死流芳千古又有何惧。
谁说酒色泡得他血性不再,又有谁能够将他这可为爱崢嶸之心囚於牢笼之中?!
目送谷靉离去归观的身影后,君皇乘荒以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湿润,他扔了手中消愁的酒壶,一把挥开积压在御案之上堆积贡品玩物以及女子綾罗衣衫。
在那些事物之下,是不知堆积多少年,他水神殿中的肱股之士这么多年来对真仙教的收集情报与重要弹劾。
他嘆息一声,刚拿起第一张奏本,准备翻阅查看,这时殿中吹来一阵隱隱香风。
一抹绿意自眼角掠然而过。
君皇乘荒意有所动地抬了抬眸子,果见那道绿色倩影盈盈而立,正嫵媚含笑地看著他,道:"君上殫精竭虑的样子,当真是好生迷人?"
君皇乘荒皱了皱眉,道:"你来此作甚?"
魔女拿银手掌捧心,做悲伤状,道:"君上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如今都要成亲了,奴家却是连看都不能来看君上一眼了吗?"
君皇乘荒收起的眉梢放缓,他轻声一笑,道:"本君非是此意,只是近日来真仙教多有乱动,山中日子不太平,怕是将起战乱,本君为保子民安康,需得为这场将起的战事,好好筹谋一二。"
魔女拿银缓步上前,伸出一根纤细玉指,调戏般地轻轻抹过他眼底的乌青眼圈,一脸心疼道:"真是可怜,想来君上近日以来,为了山中诸多琐碎之事,可谓是心力交瘁了吧,这般憔悴模样,当真是叫奴家看了心疼。"
君皇乘荒轻嘆一声,道:"身居高位,当谋其身。"
魔女拿银颇为认同道:"是啊,身居高位,君上可谓是镇山的虎,定海的针,怎可为此等消息琐碎小事磨累了心绪,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区区一个真仙教又算得了什么,不都是君上一手扶持起来养著玩儿的小玩意儿,琢磨怎么对付这些小鱼小虾,对君上来说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依奴家来看,君上真正的敌人是那个隱藏身份居心叵测的神主傲青,可在这世间,没有谁比君上还有仙尊大人更了解神族傲青的来歷与本事了。
君上与其在此琢磨如何对付真仙教,倒不如好生养精蓄锐,备足精神想想如何找出那神主傲青的弱点,将他一击致命,群龙无首,这真仙教一群乌合之眾的生死夺予,不都还是在君上的一念之间吗?"
君皇乘荒愣了愣,虽此言听起来荒唐,可细想之下,却也觉得不无道理。
自从山中剑阵大起,知晓擎翱的身份为神主傲青,他便终日惶惶不得安生,终日疑神疑鬼,心神不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得十良马,不若得一伯乐。
如此长久下去,耗干了精神,这般高度紧张之下,怕是无需那擎翱亲自动手,他自己就先将自己给逼崩溃了。
"也罢……"君皇乘荒扔了手里尚未翻开的摺子,方才与谷靉交谈之时,尚且不觉,如今得人这般心疼,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疲惫沉重如潮水一般朝他倾压而来。
他捏了捏胀痛的眉心,道:"对付强敌,也不急於这一时,本君殫心竭虑多日,需得好生为身子解解乏,以免叫敌人钻了空子,银儿,你且来为本君好生捏捏肩膀。"
魔女拿银娇笑道:"只奴家一人为君上解乏怎够?"
言罢,她手掌轻击,殿外竟是鱼贯而入一道道身姿纤婀的曼妙舞女身姿。
反抱琵琶夜折腰,纵是雪寒天远,也不及此间美人香风温柔。
君皇乘荒喜极了魔女拿银这样的安排,只觉不安惶动的内心终於找到了一丝慰藉一般,他手掌大挥,道:"好!好!好!此为大妙也!"
魔女拿银如美人蛇一般攀上了御案之上,柔软的身段不动声色地将那满案奏本推落在地,她浅笑嫣然,道:"君上是要做大事的,身子可乏得,可这心啊,总是得宽鬆宽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