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战争,从来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无论唐刀如何成长,也无论仓城守军的意志如何坚定。
日军凶猛的炮火才是决定这场攻防战最关键因素。
当得知仓城的中国守军还在顽抗固守,哪怕是想看着国崎支队出丑的末松茂治也有些坐不住了。
国崎怔不怎么搭理他,他尽可以随便弄小鞋给他穿,但若是扯后腿不给支援,那就变味了。
尤其是远在华北的板垣征四郎那个浑货可不是好惹的,若是听说因为他末松茂治的命令,国崎支队损失惨重,那可指不定那货直接撕破脸找上陆军本部。
在这种国与国级别的大战之中,陆军本部是会偏向作战能力更强的板垣征四郎还是他这个特设师团中将师团长,末松茂治用屁股想都能知道最终答案。
不等国崎怔再向他开口求援,直接下令自己的炮兵联队全员上阵,那可是48门火炮,加上国崎支队炮兵大队的16门,再加上下一级的步兵联队自己的步兵炮和山炮,在日军步兵准备新一轮的进攻之前,西城方面的日军竟然丧心病狂的在仓城这个不足6万平方米的战场上,投入了超过70门各型火炮。
甚至,停留在黄浦江的那艘轻型驱逐舰为了展示自己的存在,主动加入了这场原本不值得一提的小型攻防战。
6门127毫米舰炮的加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命令所有弟兄,撤出地面阵地。”唐刀亲眼看着刚冲上去的一个步兵班在一颗舰炮的炮击下,灰飞烟灭后,咬着后槽牙下达了撤军的军令。
再这样打下去,不用等日军步兵抵达,仓城中就没几个可以喘气的了。
“可是长官,我们都在避弹洞中,等日军冲进来,也是个死,还不如死在阵地上。”原本最怕死的刘震山有些急了。
他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失去地面阵地,躲在避弹洞中的士兵将会被地面上的日军轻易用手雷和炸药包爆破炸死,而且,几乎没有抵抗能力。
这就像是在秋天的田野中,农夫在收割庄家后堵截地里的田鼠一样,不管你有几个出口,只要找到出口一堵,选择一个出口点上火堆用烟熏,偷吃庄稼的田鼠几乎是整窝整窝的被灭。
不是这样的话,繁殖能力超强的田鼠早就让农民们没活路了,几乎每年都会来上这么一遭灭鼠行动。
“日本人攻击的这么坚决,不就是他们的炮多吗?”唐刀目光冷峻。“只是,不光是只有他们有炮啊!”
“长官,你的意思是?”彭冲的目光微微一动,貌似明白了什么。
。。。。。。。。
超过半个小时的疯狂炮击,在原本就已经遭受重创的仓城阵地上又狠狠的撒了大把的盐粒。
能阻挡步兵炮甚至山炮的城墙或许是连续被大口径重炮炮击,高五米宽达两三米的城墙坍塌了一部分,留下一个宽达30米的大口子。
而仓城内部本身就被日军各类火炮肆虐过,里面的建筑不是被炸毁就是被烧毁,再被如此可怕的冲击波一冲,仓城内部几乎没有高过两米的墙体存在,随处可见的巨大弹坑证明了105榴弹炮和舰炮的可怕,
就连那条由护城河引流入仓城的河道都被炸得断流,好几个直径达七八米的巨大坑洞留在河床中央,曾经能运载运货小舟的小河滴滴答答的向其中流着可怜的一点水流。
这一次的日军步兵,没有玩命的跟着炮弹冲锋,则是全部藏在数百米外的野战战壕里,直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彻底停歇,他们才在军官的吼声中走出战壕,以攻击队形向仓城进发。
头缠着月经带的崎尾少佐就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挥舞着指挥刀一遍遍的声嘶力竭大吼:“板载!”
看着麾下鼓足勇气和他一起狂吼‘板载’向前突进,日军少佐这才满意的将指挥刀丢给身边的中尉参谋,拿上一杆已经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走在队列的中央,冲向仓城。
他这个陆军少佐带队万岁冲锋的姿态已经做足,再傻不唧唧的拿着指挥刀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那是傻逼才做出来的事儿。
根据先前的伤亡统计,军曹阵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日军少佐明白那是中国人有针对性射击的结果。
哪怕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很冷静,但只要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他那种目标无比明显的站在队伍前列,就是给中国人送人头。
虽然是决死型的板载冲锋,但如果可以,脑瓜子够用的日军少佐也希望自己是死在最后一个。
聪明人也不是他一个。
说是板载冲锋,可日军都小心翼翼,没有一个端着刺刀全速冲锋。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包括崎尾少佐在内,再无任何日军会认为这一轮炮就能把中国人给尽数歼灭。
前面两三轮炮击,他们都曾如此奢望过,但中国人就像是春天的野草,总是从不可能中再度从阵地上冒出头来继续作战。
天知道这次他们会不会又神奇的重新钻出来?小命第一,必须不能大意。
原本可以三分钟内抵达的前线,口中高呼着‘板载’的日军硬是拖足了五分钟,让后方跟着的日军主力都有种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们屁股的冲动,你丫的怕死就怕死,就别喊‘板载’了嘛!
或许,谨慎才是胜利的第一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