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隐忧,但这一片实在是再无合适的位置,所以赖谷义男纠结了一会儿后,依然将长乐村做为自己的前线指挥部所在地。
当然了,长乐村常住人口达五六百人,村庄规模还是不小的,别说迫击炮,就是用山炮集群轰炸,也不一定就把位于村东的那间做为临时指挥部的小院怎么样。
何况,那间拥有屏风的小院算是村里的富户,院墙、房屋都是用青砖筑成,房屋结构结实,周边窗户用沾了水的羊毛毡子盖上,既可以防子弹也可以防弹片,除非是运气特别差,否则屋内的人还是有极高的安全性的。
这一点,在山下文抵达后,还是对赖谷义男大加赞赏的。
长乐村,已经不算是第二混成旅团第一步兵大队的指挥部,而是整个第二混成旅团前线指挥部。
因为,第二混成旅团逐渐抵达浊漳河一带的兵力,已经高达4000余人,为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工兵中队,一个辎重大队外加一个战车中队、两个骑兵中队。
当然了,除去这些常规兵种,让山下文拥有击破当前中国人防线信心的,当属旅团直属炮兵大队。
第二混成旅团这个炮兵大队可不是普通的炮兵大队,一个炮兵大队拥有24门75山炮,是普通炮兵大队装备火炮的2倍。
山下文不相信,什么样的中国人,能挡住他24门山炮齐轰,超过14辆94式装甲车的冲击。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没有坚城强垣,又没有足够的反装甲武器,中国军队是决计挡不住的。
这一点,华北战场上超过20万大军一败再败早就用事实证明过。
华北战场上的日军甚至曾用一个步兵大队冲击中国一个步兵团匆忙间部署的防线,而这个步兵团,仅仅坚持了不足半小时,就全线溃败。
而那,还是日军没有出动装甲车和飞机的情况下,光是用山炮和步兵炮,就已经将中国人的所有重火力点摧毁殆尽。
所以,哪怕是明知道中国人曾无比奢侈的用迫击炮吊打挖战壕的帝国步兵,山下文也依旧大摇大摆的在骑兵的卫护下进入长乐村,并在那间小院里,开始下达一条条军令。
山下文做足了充分准备,以最精锐的两个步兵大队做自己最锋利的尖矛,集合了麾下所携带的18辆94装甲车中的14辆,又以一个辎重大队近1000人做辅助,24门75山炮的炮管已经高高仰起,对准了浊漳河的河对岸。
炮兵大队的安全保卫,山下文也是煞费苦心,两个骑兵中队中的一个全体下马,担任炮兵大队的卫队不说,他甚至连自己身边最信任也最精锐的护卫中队也派了过去。
做为旅团部最后一道防线,该护卫中队编制人数超过350人,光是重机枪就装备了7挺,算是日军中极少有的将重机枪装备到小队级的存在。
就是这450人规模的防线,中国人若不是有超过一个步兵团对他们进行攻击,基本上无忧。
况且,在整个前锋军的后翼,尚有三个不满编的步兵大队和半个辎重兵大队,前锋和后翼的直线距离,大约4公里,这也保证了24门75山炮可以随时对两个方向的友军进行火力支援。
山下文很精明,在抵达之前他也做好了万一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击溃浊漳河中国人防线的准备,毕竟,从上午9时许急行军7小时抵达,也已经是下午4时半。
五月底的天,虽然黑的晚,但留给他的时间依然不多了。
所以,虽说摆出一副决死进攻殊死一搏的态度,但山下文依然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战术回旋空间,前锋后翼两军圈起来的阵地,高达十余平方公里。
中国人要想包围他们,那就得要更长的攻击线,不可避免的,在某一处甚至许多处,兵力薄弱。
“山下文,很厉害!”伏在山中一处掩体里的程旅长拿着望远镜遥看着日军的调动,眼神凝重的叹息。
“旅长,日军仿佛对侧翼的保护并不重视啊!他们将大量兵力都集中于浊漳河一线,难道,就不怕我们从山中冲出,抄了他们的后路?”跟在程旅长身后的一名年轻参谋下意识的问道。
而他身边的一名老成持重的少校却是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面色如常。
程旅长没有回答,而是回头扫了自己身后跟随的几名年轻参谋一眼,把望远镜递给少校,语气淡然道:“小周,你看看,然后说说你的意见。”
772团的王小强终究是脸皮厚了一筹,抢到了浊漳河防线任务,算是主攻,为保证堵住日军北逃之路,旅部甚至将警卫营的大部兵力都配属给他们;
771团则于长乐村侧翼的山上各高地布防,一来是随时准备由侧翼攻击日军,二来也是为防止日军狗急跳墙从这里进入大山;补充团则在更远的侧后翼布防,也是打着随时威胁日军侧后方的主意。
为加强各团战斗力以及更好协调重火力支援力度,683旅的副旅长、参谋长、政训处主任全部下到3个团团部,配合三个团长指挥作战。
做为683旅最高指挥官,程旅长反而貌似成了整个战场上最闲的人,有一点程旅长和唐刀很相似,他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在前线搏杀,而自己却是坐镇后方野战指挥部靠着电话和电台指挥作战,他必须去一线亲自观察日军部署。
最高长官在哪儿,哪儿就是旅部,指挥部里的几名参谋自然是带着电台跟着程旅长走。
可别以为参谋是闲职,在683旅,可是都知道自己这位旅首长的脾气,只有他看得上的军官,才有资格当他的参谋部成员,一旦时机成熟,就会下放担任要职。
根据战场形势让他们各抒己见,基本上就是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考核。
换句话说,这几位跟着程旅长的年轻军官,就是683旅的后备干部团。
不过,程旅长让这位少校军官先说,另外几人却没有太过惊讶。
一方面,这位本身就是参谋部作战股股长,另一方面,他们都知道旅首长对这位的赏识。
“旅长,日本人看似对侧翼防守并不严密,您看,这里,还有这里,长达4公里的防线,他们竟然只部署了几百人的防线,貌似我们只要从侧翼杀出,就可以将其主力堵住,再不济也能将他们侧翼防线上的几百人截成几段可以一口口吃掉。”周姓上校眼盯着数百米乃至千米之外日军模糊的身影,眼神却是有几分凝重。
“但,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山下文刻意如此的。”
“哦?怎么说?”程旅长淡淡一笑,反问道。
“如果我旅和友军包围的是一个步兵联队,兵力对比高达10比1,那日军如此做,无疑于将脖子往我们的刺刀上戳。
可惜,现在并不是。长乐村一带,日军兵力就达数千,我们若是以步兵营为单位,冲出山中企图将日军拦腰截断的话,那长乐村一带的日军很有可能会以优势兵力对我部进行反扑,甚至,还留于后方防范我友军的的日军也会集合兵力而来。
我旅出山的部队,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以少打多,那到时候,浊漳河防线的772团,究竟是眼睁睁看着友军被围攻而自己却只能呆在战壕里,还是渡过浊漳河救友军于水火呢?
那或许,才是山下文最想要的,他可能攻克以大河和战壕组成的防线需要时间以及会付出大量伤亡,但这种脱离工事的野战,日军却是无比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