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沈惕笑了笑,“你们可真是狡猾啊,趁我们兑换筹码的功夫把我们打晕,全都吊起来,让我们没法接触,只能任由筹码被兑换成积分币,再被你们拿走。”
“是这样吗?”
沈惕将全过程全捅出来,周亦珏也不觉得意外。
“是又怎么样?”马奎尔笑了,“后悔了?你们光是一次兑换就要等十分钟,怕不是把你们两个人的所有筹码都兑换出来了吧,一下子倾家荡产,怕不怕?”
他知道现在沈惕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就连他身上那把枪,都已经被他们收走了。
沈惕吊在上面晃悠着,“我当然怕,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呢?”
“我们不想游戏这么无聊地结束。”
“借口。”沈惕快速地打断了周亦珏的话,笑了笑,“周亦珏啊周亦珏,你这种有利必图的家伙,留着安无咎的命,不过是因为你知道他身上有彩蛋卡罢了。”
周亦珏听到这一句,愣了愣。
彩蛋卡?
马奎尔立刻反问:“你说什么?!”他猛地扭头,隐忍着被欺骗的怒火问道,“你知道他有彩蛋卡,所以不杀他?”
“我根本不知道。”周亦珏反驳,可此时此刻无论他如何反驳,都已经是枉然,马奎尔原本就是不信他的。
周亦珏心中动荡不安,可表现得十分平静,“你不用白费心机在这里玩离间了。”
他莫名有一种不妙的直觉,感觉沈惕是在拖时间,可他又无法确定。
如果真的有,真的能抽出稀有的复活卡,他进入圣坛最大的愿望或许就能实现了。
他只想要一个人复活而已。
但周亦珏始终无法相信眼前诡计多端的两人。
“无论安无咎是不是有彩蛋卡,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是吗?”
安无咎笑了,他接过沈惕递给他的戏,开口便问:“如果我的彩蛋卡有机会抽中稀有道具卡,你也觉得不重要吗?”
说完,他用语音召唤圣音,要求显示他持有的彩蛋卡。
安无咎并没有想到,沈惕竟然会这样想尽办法保住自己的命。
他明明不需要陪他走着一遭,也不必为了他身临险境,可就在这种时候,他满心想着的还是为自己找一个脱离危机的理由。
下一秒,安无咎的面前便出现了虚拟的彩蛋卡投影,三张,整齐地悬浮于空中。
但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有权处置这三张卡片。
原本是没有不杀安无咎的理由,可现在真的有了。
马奎尔冷哼一声,“这三张卡我们直接抢来不就行了?”
沈惕笑了,“抢来?这可是系统给的卡,持有者要是死了,卡片也作废了,你怎么抢啊?”
“而且……”他又晃悠着,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三张卡,你们怎么分呢?”
哗啦啦地,大量的积分币被推了下来,新的积分币从顶端的圆孔中出现。
安无咎心中算着,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批积分币了。
他仅剩的左手在身后缚着,但败也断臂,成也断臂。
只剩下一只手臂,无法像双臂俱全的人一样可以被牢牢地绑住。
安无咎忍受着剧痛,试着活动被绑住的手臂,试图用手指去够他们打下的结,绳子在他断臂伤口处摩擦着,疼痛愈发清晰,像是钝刀子慢慢地磨着皮肉。
沈惕的话将:“他在离间,如果你想要,埃夫隆先生,我可以给你两张,我只留一张。”
“喂。”
沈惕语气里满是揶揄,“你们讨论别人所有物的时候,也稍微放尊重一点。”
“说过要给你们了吗?”
周亦珏轻笑,“那恐怕也不由沈先生做主。”
“是啊!”马奎尔冷笑,“还真以为自己是安无咎的姘头,说什么都算数了?像你这种家伙,也睡过不少人吧,他肯定也对你没感情,你们都是一类货色,互惠互利嘛,别弄得这么假惺惺了。”
明知他是恶意,但沈惕还是忍不住动怒了。
从他笃定安无咎对他无意开始。
马奎尔见他不说话,还要继续,“怎么,被我说中了?”他故意喊着安无咎的名字,“喂,安无咎,我看还是你喜欢他多一点,不过这小子心里一看就是没有你的,否则怎么会把你彩蛋卡的事都……”
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极大的动静。
像是……许多人从楼梯上下来似的,重叠交错的脚步声异常的响。
他们来了。
听到预期之中的声音,安无咎心中的不安尽数消失,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用力地前后晃动自己合并的腿,试图将自己荡起来。
一次。
两次。
“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难道所有人都来了?”
三次,安无咎终于晃起整个身子,如同钟摆一样,从前向后荡去,绳结在钢条上移动,从一开始的位置移动得更加向后。
应该够了。
安无咎努力向后一荡,双脚及时地触上兑换机器的玻璃柜,狠狠一蹬,猛地借力,整个人向前晃去!
就在瞬间,他肩膀处的绑绳从断臂处蹭下去,松散开。安无咎快速挣脱开被束缚的左臂,撞上沈惕的瞬间,用左手揽过他的肩。
在摇摇欲坠中,安无咎用仅存的手臂拥住沈惕,给了他一个极不完整的拥抱。
他明知这样的触碰就够了。
“我反悔了。”安无咎并不清楚,这一句话,究竟是对兑换机器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他明明知道,只需要一个触碰,就可以放弃前面所有的兑现。
金币已经收回,机器已然重新运转。
这样就够了。
外面动荡的人群不受控制地涌入走廊,浩浩荡荡闯入兑换室。
“无咎。”
沈惕试图回抱,可他的手被牢牢绑住。
“沈惕,你欠我的那个好处……”
“我现在可以兑现的,是吧。”
蒙眼的安无咎低下头,在兵荒马乱的黑暗中吻上沈惕的面孔,额头,眼睫,鼻梁,他沿着失误向下摸索,仿佛一个学习如何爱人的孩子,终于跌跌撞撞找到出路。
终于与他交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