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睓
少羽抬头看着天上逐渐褪去的色彩,两条腿抡的飞快,在街道上狂奔。
天明紧随其后,也是闭着眼睛猛跑。
这段时间桑海城一直实行严格的宵禁措施,未经官府许可任何人不得在入夜后在街上逗留,敢有触犯的一旦被逮到,连警告的环节都没有,直接抓走,有钱花钱抵罪,没钱就去服徭役。
若是过程中有逃跑或反抗的情节,可以当场击毙。
现在蜃楼来了,不用想也知道宵禁的力度只会增强,不会削弱,更不要说天明少羽两个人根本不禁查,被逮到就不是花钱的事,而是直接凉凉。
两人很努力的在狂奔,奈何天黑其实和天亮一样,感觉是个挺长的过程,实际上却是个极短的过程,尤其是夏季前后,天长夜短的情况下。
没等他们俩跑出半条街,刚才还黄昏一片的城池就彻底被黑暗遮盖住了。睓
距离深更半夜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还差得远,天明和少羽甚至不借助额外的光源都能看清楚街道,但……这都没用。
关键不在于天到底黑没黑透,而在于宵禁何时开始。
按照规定,太阳只要落下地平线,就算入夜。
也就是说现在宵禁已经开始了。
少羽甚至都看见了一队巡逻的兵丁。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再放肆狂奔赶时间了,只能小心隐蔽,迂回着潜行返回小圣贤庄。
有两条线路,一是向西行,直接入山,翻过几座山头返回小圣贤庄,当初他们第一次去小圣贤庄的时候就是误打误撞走的这条线路。睓
二是向北,正儿八经的走小圣贤庄山门回去。
有一说一……两条路线都有点难度。
后者需要在城中迂回的距离太远,暴露的风险也就过高了。
前者不需要他们俩在城里逗留太久,但夜间的山路可不好走,他俩连个火把都没有,一个不小心摔死都有可能。
上回他俩就已经摔得不轻了。
具体怎么走,少羽一时间也下不定决心,只好先拉着天明绕道另一条街道上,躲开刚才那个路口的巡逻士兵。
同一时间,桑海城上方的天空也变得嘈杂热闹了起来,一大群驾驶着机关蝠翼的飞行单位在天上飞来飞去,居高临下的监视着下方的城池。睓
帝国别的不说,军队的执行效率确实是一等一的,这天黑下来拢共还没半炷香,空中侦察单位就部署好了。
从天上的机关蝠翼的数量来看,蜃楼的到来确实进一步影响了宵禁的监察力度——翻了好几番。
少羽和天明也注意到了天上的那些黑影。
这玩意他们俩还是比较熟的,早在第一天出现机关蝠翼的时候他们俩就认出来了,
“走吧,注意点天上!”
前路漫漫,艰难险阻,走一步看一步吧。
桑海城内的道路并不复杂,纵横交错十分有序,但街道很多,这也就给了二人迂回躲藏的余地。睓
而经过初步的摸索尝试后,少羽也作出了决定——还是在城里面慢慢跟人家绕圈迂回吧!
虽说宵禁力度大,但是巡逻的士兵也不可能多到每时每刻每条街道都有人,巡逻盲区可以说比比皆是,真正麻烦的反而是天上的机关蝠翼,不过也只需要尽量贴墙走就好。
只要小心一点,安全性也还可以。
相较之下,上山的话危险性反而高的多。
山林子里面到了夜里,真是实实在在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光源根本就是赌运气。
………………
蜃楼之上,灯火幽幽。睓
尽管入夜了,这艘船上却并没有夜间应有的寂静氛围,反而还是人来人往,不过倒不喧闹,所有人都紧闭着嘴巴,默默干活。
扶苏李斯等一众大人物早就下了船,回府该休息休息去了。
他们只是来简单做个检阅罢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作秀,实质上负责把控舰船质量问题的还是公输仇一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真指望几个外行来对着这么一艘传奇舰船指手画脚。
上来走走看看,听公输仇这个总设计师吹吹牛逼也就行了。
现在船上的忙碌景象和那些大人物无关,而是在为蜃楼真正的使命做准备——出航海外,寻访仙山!
随着扶苏抵达桑海,标志着嬴政东巡计划的初步准备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他本人动身离开咸阳,一路向东了。睓
等他也抵达桑海的时候,就是蜃楼出航的时候。
所以该做的准备都要提上日程,不能拖延了。
最首要的,就是蜃楼船主云中君所要求的五百童男童女。
人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都在城中,只等着上船了。
现在船上就是在为这一千人的到来做准备。
这五百童男童女都需要妥善安置好,保证出海之后的衣食住行都不出岔子,毕竟按照云中君的说法这些人是有大用的,可不能搞得跟后世的三角贸易似的,一趟海跑过来死的比活的还多。
船上纷纷扰扰,不过依旧没有打扰到焱妃母子。睓
蜃楼太大了,大到哪怕再多住上一千人也依旧很空旷,有的是她们母女俩藏身的地方。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受打扰,还是有人发现了她们母女俩的。
“所以……你为什么带着千泷住在船上?”古寻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桌案上,一只手有节奏的拍着大腿。
千泷此时已经睡下,恬静的躺在床榻上,盖在身上的小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焱妃坐在女儿身边,手掌搭在她的身上,轻轻拂动,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怎么,妾身和千泷不能待在这艘船上吗?”
“住肯定是让你住,问题是……你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丰富的情感经历理论上会让人面对女人时越发的游刃有余,然而古寻却十几年如一日的不会应付女人,只能干巴巴的发问。睓
焱妃也是了解自家男人的德行,对此不以为意,目光依旧集中在女儿身上,语气轻柔的回道,“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的。”
古寻看她这个态度,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以为你带着千泷离开咸阳是因为穷极无聊,出来散心顺便教她阴阳术,现在看来,倒是没那么简单了……”
“你不高兴?”焱妃终于舍得扭过头正眼看着自己丈夫了,就是语气不算和善。
古寻很头痛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伸手一指位于蜃楼最高处的蟾宫,苦笑着问道,“你不会真的还惦记着那些玩意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