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霞段的青登,以及采平青眼的总司两个人一动不动。
遥相对峙的俩人,散发一种让人难以靠近的气息。
在近乎冻结的气氛之下,总司率先采取行动。
他将气力集中在后足的足尖,弯曲后膝,在弯曲膝盖的这一瞬间,迅疾地在双腿和腰杆蓄积好足量的力道,然后后足一蹬地,身子勐然往前冲,借着身子前冲的势头,将手中剑用力朝青登的胸口刺去!
而在同一瞬间,青登的身体也动了起来。
他的动作和总司近乎一模一样。
弯曲后膝、蓄积力道、借蹬地前冲之势用力击出手中的剑!
采取不同架势的二人,使出了相同的招数,两柄竹剑皆如流星一样笔直贯向对方!
彭!
两柄竹剑的先革,在半空中相撞在一起。
总司的爆发力虽强得不可思议,但一直有坚持锻炼体魄,并且还有“一马当先”、“熊之腰”、“聚神”、“孤胆”这几个天赋加持的青登的攻击力道,并不比总司要差!
两柄剑尖顶在一起的竹剑,像是两只正在互撞对决的斗牛一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你多出一分力,我就多顶上一分力。
最终这场简短的对决,以“不分胜负”而告终。
“啪”的一声,两柄剑尖交错而过。
青登的剑尖擦过总司的左肩头,总司的剑尖擦过青登的右腹。
二人的身体依着惯性前扑了几步,错身而过。
总司并没有跑得太远,奔到青登身后二步远外的地方便顿住了脚步并飞快地转回身,在转身的同时将竹剑架好在身前。
方才的“无明剑对轰”打成了平手,双方的剑都只擦过对方的身躯,故而这场切磋还没分出胜负,较量还得继续。
然而,待总司快速转身面朝青登并重新摆好架势时,他的双眼因被眼前之景所惊而讶异而快速连眨了数下青登并没有像他一样快速地重整旗鼓,而是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竹剑,原本紧绷着的身体肌肉也随着青登身子的慢慢站直而一点点地放松。
“橘君,怎么了?”
见青登一副不想再打的模样,总司连忙问道。
“冲田君。”
青登无声地轻叹了口气,然后以无奈的口吻轻声说。
“今天的比试,就先到这吧。”
“你的精神很不集中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只会徒耗你我的气力,根本起不到相互学习、进步的作用。”
青登的话音刚一落下,一道语气严肃的苍老嗓音便横插进了青登和总司之间:
“总司,你这两天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道苍老嗓音的主人,正是刚刚一直站在一旁观看青登和总司的练习的周助。
平常总笑呵呵的周助,这时难得地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只见他背着双手,一边朝总司缓步走去,一边沉着嗓子接着说道。
“从昨天开始,你就怪怪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总是时不时地发呆恍神,练剑也不专心,方才有好几次能有望给予橘君极大威胁的攻击及反击机会,都因你的不专心而错过了。”
“总司,应该不需要我来跟你细讲精神不专注乃习武的大忌吧?”
周助以及一旁的近藤、土方等人,此刻都用着严肃中带有些许担忧的视线看着总司。
他们这些有着足够实力的人,全都敏锐地发现了总司在适才的较量中,心神有多么地不专注。
青登及时叫停了这场较量是正确的。
比试中的某一方精神不够集中起不到练习效果事小,因不专心而使得身体受伤了事大。
被周助以严厉口吻训斥一通的总司,像是想将自己的身体给藏起来一般地埋低脑袋、缩紧双肩。
“十分抱歉”
看着总司这副诚心认错的模样,周助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下来。
“总司,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周助用跟着他脸上的线条一并柔和下来的语气轻声问道。
“还是说是有什么心事?”
问罢,周助用充满关心的眼神紧盯总司的双眸。
如果身体不舒服,或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尽情地和我说周助用眼神朝总司这么说着。
“唔啊哈哈哈哈”
总司抬手取下防护面罩,露出正干笑着的脸。
“我没事就只是只是最近总感觉身体有些乏力而已。”
“身体乏力?”周助连忙追问,“是生病了吗?”
语毕,周助抬手摸了摸总司的额头。
细致地感受了一番传至掌心的温度,只觉得总司的体温相当正常,并无异样。
“没有生病,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所以没怎么睡好吧。”
“没生病就好”周助收回摸总司额头的手,“既然身体不舒服的话,就暂时不要练剑了,回房间好好地睡觉休息吧,等什么时候身体康复了再恢复练习。”
“是”
总司微微躬身,向周助轻施一礼,然后大步退回到道场边上,将手中竹剑放回到放于道场角落的剑桶里。
待放好竹剑并除下身上的每一件护具后,冲田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径直地向道场外走去。
“喂,橘。”
土方忽然悄悄地走到青登的身边。
“你知不知道总司他怎么了?”
青登和总司的感情很要好这是试卫馆众所周知的事情。
土方也算是问对人了。
全场所有人里,仅有青登一人知道总司为何这俩天怪怪的。
看来和姐姐的交涉不是很顺利啊
看着总司离去的背影,青登眉头微蹙。
他答应过总司,不会将他正被姐姐强逼着放弃剑术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故而面对土方的发问,青登面不改色地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冲田君他真的是因为近日没睡好所以才一副精神涣散、魂不守舍的样子吧,最近这俩天的夜晚确实是很热。”
论撒谎这可是青登的专长之一啊。
拜天赋效果为“撒谎时能脸不红心不跳,让人难以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欺诈师”所赐,青登现在可擅长说谎了。
不论说出口的谎话再怎么假,再怎么偏离实际,青登都能神色自如,令外人找不到丝毫破绽。
连土方这种每天不知要和他的那堆女朋友说多少谎话的撒谎大师,也难以发觉青登是否有在撒谎。
见连和总司的关系如此亲密的青登都不知道总司究竟是咋回事,土方只得闭口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道场外忽地传来了一道像是什么东西被用力磕撞到的“彭”的一声闷响。
“冲田前辈!您怎么了?您的额头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只是不小心撞到墙了而已。”
根据所听到的谈话声似乎是总司走路不看路,不慎撞到走廊的墙壁了。
冲田君他不要紧吧?
青登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皱得更紧了些
总司下去休息了,其他人该干嘛的继续干嘛,该练习的接着练习,该坐在道场边上歇息的接着去歇息。
这次换青登心猿意马了。
因为担忧着总司的现状,青登现在的心情七上八下的。
心绪的紊乱,令正立于道场一角做基础练习的青登,连竹剑都挥不稳、挥不正了。
突然,就在这时,道场外响起了一连片的急促脚步声。
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被这阵脚步声所吸引的人,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情,循声扭头看去。
只见头上包着防尘用的白头巾,手上端着只大扫帚的阿笔,以一副好像待会就要奔赴战场的肃穆表情,大步踏入道场内。
阿笔并非独自而来。
斋藤和原田相伴在阿笔的左右。
这俩人的头顶都像阿笔那样包有着一张防尘用的白头巾,只是手持的“武器”各不相同。
斋藤端着只簸箕,原田则是拿着张大木梯。
阿笔带着斋藤和原田来道场这可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景啊,周助连忙一脸疑惑地迎上去。
“夫人,斋藤君,原田君,你们怎么来了?还拿着扫把、簸箕、梯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周助。”阿笔沉声道,“有窝老鼠住进咱们这儿来了。”
“老鼠?”周助一愣。
阿笔用力点头。
“我从半个月前起,就常有听到天花板上有异响传出。”
“我刚刚拆下了厨房的天花板,往天花板上一看好家伙,一堆老鼠屎。”
“这老鼠可不能留在家里,所以我正在带现在恰好有空的斋藤和原田四处寻找老鼠。”
“近藤夫人,尽情地交给我吧!”一旁的原田一边用力举起手中的长梯,一边用得意洋洋的口吻插话进来,“看我三下五除二地将试卫馆上上下下所有的老鼠统统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不是这么用的吧”斋藤默默地对化水平只能用灾难来形容的原田的用词进行纠正。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阿笔对原田轻轻点头,随后接着对周助正色道,“周助,道场的天花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响传出?”
“异响似乎没有耶。”
“没有异响?算了,为求个心安,我还是检查一下吧。”
阿笔扭头看了眼仍在道场上练剑的学徒们。
“大家都还在练剑吗那我等闭馆后再来吧。”
说到这,阿笔清了清嗓子,然后昂起头,对道场内的所有人高声道:
“大家,请听我说!”
“有窝老鼠住进咱们试卫馆里来了!”
“如果你们有谁在试卫馆内发现老鼠了,请务必于第一时间将其扑杀!麻烦你们了!”
老鼠多的地方,人就容易生病这是连8岁孩童都知道的热知识。
因此,扑杀老鼠是所有人都应尽的义务。
阿笔的话音方一落下,众学徒便纷纷附和,连声表示“定会逢鼠必杀”。
是日,傍晚
冬冬冬冬
快步行进的青登,将脚下的走廊踩得“冬冬”作响。
如果可以的话,青登是不大想过多插手总司的家务事的,毕竟家务事最好还是要由当事人自己来处理最好。
但总司的现状,着实是让人担心。
总司现在的状态,竟差劲到连走路都会撞墙
冲田君和他姐姐究竟交涉得怎么样了?为何冲田君这两天总魂不守舍的?是和姐姐谈崩了吗?就算谈崩了也不至于如此吧这些疑问盘旋在青登的脑海和心间,迟迟挥之不去。
在时间来到傍晚,试卫馆闭馆后,青登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在试卫馆的各处快速奔走,寻找总司的身影。
在青登的地毯式搜寻下,他很快就找到了总司他正盘膝坐在院子的缘廊上阅读算术书。
青登仅一眼就看出了总司根本没有将书里的内容给读进去。
总司的目光都是发直、呆滞的。
视线虽投在了书页上,但心神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冲田君!”青登一边快步走向总司,一边大喊总司的名字。
“橘君?”
或许是因为注意到了青登现在的表情很庄重吧,总司的声音里带有着一抹疑惑。
青登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隔墙有耳”后,身子一矮,蹲坐在总司的身侧。
“冲田君。”青登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你和你姐姐”
听到“你姐姐”这几个字眼,总司的脸色霎时一变。
青登还没将话给说完呢,总司就急急忙忙地将手中的算术书合起并站起身。
“橘君,不好意思,我、我突然想起点急事要去做”
说罢,不待青登进行回应,总司就抱着他的那本算术书火急火燎地从青登的眼前逃离。
“嗯?冲田君?冲田君?”
青登赶忙连声呼喊总司的名字,但不论他怎么呼喊,总司都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蹲坐在原地的青登,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已经不见总司身影的前方,接着又看了看总司适才所坐的地方。
“他这是怎么了”
“斋藤,你有看到总司吗?”
“没有。”
“冲田君,总算是找到你了,你”
“唔不好意思!我现在想去解个手!”
“啧冲田君又去哪了啊,原田,你来得正好,你”
“啊!橘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啊!斋藤他今天和我说:绳之以法这个词语不能用来形容抓老鼠,这是真的吗?绳之以法不是想尽一切方法地用绳子来抓住你的意思吗?”
“啊,冲田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