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跟钱愐交易马匹的,是一个贝都因部落长老,名字叫艾哈迈德。
当问起马儿价格时,艾哈迈德指着身后那匹阿拉伯马:“这是贝都因人最优秀的战马,它肩膀上的红色斑点,是先知负伤时溅出的血。我们这次三个部落来卖马,但三个部落所有的战马当中,只有这一匹是真正的圣血马。”
钱愐只是笑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艾哈迈德叹息道:“如果不是生存太困难,我们绝对不会把圣血马卖掉。它的毛色必须是灰色的,红色斑点必须在肩膀上,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圣血马。”
说着,艾哈迈德开始讲先知作战负伤的故事。
阿拉伯商贾翻译对钱愐说:“他没有撒谎,圣血马确实很罕见,贝都因人很少将其出售。”
随船出海的大明养马官低声道:“这匹马虽然也不错,但在这一百多匹马中,并不显得出类拔萃。如果价格过高,还不如多买几匹别的马。毕竟他们觉得神圣的东西,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用处。”
钱愐说道:“君子不夺人之美,你们的圣血马就留着吧。”
艾哈迈德其实也不想卖,他转而指着一匹白马说:“这种白马也很罕见,在所有战马中极为珍贵。虽然很多战马看起来是白色的,但仔细查看却是灰色,而我们带来的这匹是真正的白色。它有白色的毛发,粉红色的皮肤,深色的眼睛。”
基因突变造成的,没变出啥特长,但也没啥疾病。
这种白马,在沙漠地区其实不好用,它的粉色皮肤容易受到阳光灼伤。卖价之所以很高,纯粹是物以稀为贵。
大明养马官说:“这匹白马极为神骏,可以留作马种。”
钱愐点头道:“不错,我买了,价钱慢慢谈。”
一匹一匹慢慢检查,养马官还掰开马嘴看其口齿,不断在小本本上进行记录。
最后,养马官问道:“你们这种马有什么习性?”
艾哈迈德说:“它们太聪明了,很容易学坏。”
“学坏?”养马官没听明白。
艾哈迈德解释道:“如果训练的方法错误,它们会养成坏毛病,甚至能学会偷懒和耍赖。我们贝都因人,都是把马养在自己的帐篷里,跟它同吃同住来培养感情。它们喜欢跟人亲近,每天跟人相处少了,它们会感到很孤独。”
大明养马官:“……”
养马官开始整理措辞:“我是想问,你们这里很热,战马是否会不耐寒?我大明的战马,都是极为耐寒的。”
艾哈迈德摇头说:“不知道。”
好吧,一辈子生活在热带沙漠里的贝都因人,你问他关于寒冷的问题确实有点超纲。
养马官又问:“是否耐粗饲?如果行军途中,精饲料没有了,这种马能保持战力多久?”
艾哈迈德说:“我们的食物并不富余,马有时比主人吃得还好。如果实在没吃的,那就只能让它啃草,坚持行军几天是没问题的。战马如果跟主人感情深厚,它可以陪主人一起挨饿,直到战死为止。”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养马官只能倾向于耐粗饲,毕竟沙漠里不能一直保持有精料。
至于耐不耐潮湿,养马官没有问。
因为所有种类的战马,在潮湿环境下都容易生病。
简单交流搞不明白,养马官干脆详细询问,贝都因人平时都是怎么饲养战马的。
艾哈迈德认真叙述所有细节,最后还透露出顶级训马之法:“有一个传说中训练战马的方法,传闻先知每天只给战马吃少量饲料。连续饿七天之后,再把战马成群放出,让它们去槽中抢食,并趁机训练战马的纪律性。”
让战马饿七天,这他妈不掉膘不生病?
养马官已经极为肯定,这种马肯定耐粗饲。他好奇问道:“你们试过这种法子?”
艾哈迈德摇头:“舍不得尝试,战马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双方讨价还价,贝都因人带来的阿拉伯马,全部被大明使节给买下。
包括那匹所谓的圣血马,总计117匹。
贝都因人似乎有点舍不得,还跟战马来了一场告别仪式。
战马们表现得极通人性,不停的嘶鸣躁动,甚至有的马儿还挣扎着想追随原主人而去。
这种情况极为正常,因为贝都因人养马,人和马一直同吃同住。
他们没有专门的马棚,直接把马养在帐篷里。
一条狗像这样养几年,都能跟主人变得亲密无比!
“来自远方的客人,希望你们能善待这些战马。”艾哈迈德说。
养马官道:“一定会的。”
贝都因人用骆驼装载货物,渐渐消失在沙漠深处。
养马官叫来自己的属下,又跟指挥官邹同商量。
鉴于这些刚买的阿拉伯马躁动不安,每匹马分出一個人去照料,尽量把马儿的情绪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