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五日,傍晚。
唐韵在外面吃完晚餐,同吕夫蒙分开,独自回家休息。
电梯到达八楼,她拎着包径直回家,在转过走廊时,看了西边一眼,见某人门没关,就改变了主意。
她要去某人那里坐一会儿。
没错,这几天来,她和陈涛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原本以为,陈涛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个初学者,但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他的美术功底相当出色。
尤其是陈涛对于美学本身的理解,更是与她不谋而合。
人都是有追求的,唐韵的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她的梦想并非只为了一日三餐,而是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女画家。
怎么伟大呢?
和吕夫蒙交往之初,唐韵常跟他谈论美术。
吕夫蒙为了追求她,刚开始是积极配合,顺从附和。
但自她答应交往后,吕夫蒙就渐渐地敷衍起来,然后用他自己的那套功利思维,反过来试图影响她。
尽管大家一直认为,艺术不该被金钱沾染,但现实是一副画只有卖出高价、才会为人们所重视并交口称赞。
只有卖出高价,大儒们才会自发为你辩经,才会吸引人们来欣赏你的艺术,最终让你的名字镌刻在画史中,闪闪发光。
因此,就算吕夫蒙没走到她内心深处,但他操办个展,为她打响名气,此外又会哄人,也算差强人意。
不过与陈涛一比,吕夫蒙就不行了。
陈涛发自内心地从艺术角度认可她,和她有共同话题,谈天说地时,绝不会浅尝辄止、或者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更不会动辄以价格来衡量艺术。
这样一来,唐韵就很愿意跟他聊天、来往,并且欣赏他的言语艺术,觉得在那副心事重重的外表下,肯定藏着一个十分有趣的灵魂,继而想要一探究竟。
因此从一号到五号,包括今天这次在内,她已经是第三次来陈涛家玩了。有一说一,这就是沦陷的开始。
803室,简陋的书房内。
陈涛戴着一副耳机,穿了一身火云邪神同款的套装,白色的背心、短裤,塑料拖鞋,正专心致志地绘画。
画布上,一轮红色的朝日正于天际升起,海上翻涌着一朵朵洁白的浪花。
唐韵走到书房门口,见他正在创作,于是也不打扰,就这么欣赏着。
很快,不知怎的,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陈涛身上。
由于陈涛偶尔也会超额完成任务,因此他现在的体质已达到三级。
身姿挺拔,线条完美,体态完美,让唐韵不禁联想到当初学画时,用过那些人体石膏。
必须要说明的是,她现在还没有出轨,仅仅只是出于对美的欣赏罢了。真是这样!
五分钟后。
陈涛搁下画笔,转身看到了兄弟的女友,故作疑惑道:
“唐韵,你怎么来了?”
唐韵并没给出诸如【你家的门没关,我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一下】这一类的解释,而是笑着反问:
“怎么,难道涛哥不欢迎我过来玩?”
涛哥?
陈涛觉得,今晚就可以让唐韵叫自己水哥。
当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毕竟火候还没到。
陈涛展颜道:“欢迎,当然欢迎,你吃过了吗?我准备煮碗水饺,你要不要吃?”
唐韵笑着拒绝道:“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二十分钟后,陈涛给唐韵端了一杯果汁,以及一小份水饺。
唐韵说不吃,不等于她真的不吃,毕竟这些水饺是陈涛手工制作,她当然想尝一下啊!
她夹起一个吃了一口,感觉滋味极好,不禁闭上眼睛,细细地体会着。
陈涛的厨艺不用多说,手工制作的面皮,以新鲜虾仁与猪肉为主的馅料,无论是比例、调味以及火候上,都已经拿捏到尽善尽美的程度。
尤其是色、形两方面,红粉色的馅料,煮好之后显得晶莹剔透的面皮,令饺子看起来就像粉白相间的、小奶猫的爪子。
唐韵一连吃了两个,然后评价道:“好吃,也好看!”
陈涛顺势赞美道:“你也很好看。”
说完,就以蕴含某种情绪的目光,直视唐韵的眼睛。
她长了一张瓜子脸,像貌不算绝美,但走在大街上,也绝不是路人,属于清秀美人。
“涛哥……”
“其实,我不叫陈涛,我叫余欢水。”
“啊?”
“事情是这样的……”
陈涛把自己的倒霉事,娓娓道来:
“……不瞒你说,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我甚至一度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觉得整个世界都对我抱有恶意。我不断否定自己连名字都不要,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终于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怕只是刚认识不久的人,愿意用善良和真诚,来对待我。”
他长篇大论了一通,连某借钱不还、用死去的人当借口赖账的哥们,也跟唐韵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