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城,天道社总坛,书记房,顾长生父女剑拔弩张。
“爹,你不按规矩来,我怎么给你钱?”顾菱儿秀眉微蹙,急得站起身来。
顾长生颇为生气,站在她面前争辩道:“我第四军一万两千人编制,你只给我七千人的薪俸和口粮,我那另外五千人光靠喝水行吗?这五千人的钱粮今天得给我补上!”
“我怎么补?上个月这五千人就调到江西了,你还领他们的钱粮?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拿了呢!”顾菱儿据理力争,丝毫不让。
顾长生怒道:“谁给你说我是要领他们的钱?调走五千人,我就不能再招五千人吗?”
“那你现在招到五千人了吗,你这就要领五千人的钱粮?”人调走了确实应该招人,顾菱儿心知可能误会了爹的意思,心里顿时有些发虚,声调不由低了一些。
“我几十个分坛,消息散出去,招五千人不就是一两天的事?”
“那就等招到再说。”
“胡闹!你不给我钱,我怎么招?”
“爹,以往可都是先招人,根据人数发钱,哪有先领的道理!”
“算了,我懒得给你说了!”顾长生气得够呛,转身来到邹直面前,“邹老,你说说,我该不该领这钱。”
听父女二人争了好久,邹直此时也只能呵呵一笑,“按规矩来说,不是外出打仗,确实不好提前支取整军钱粮。但四军调走的人太多,急需招兵,提前支取,也在情理之中。”
“邹老,我急着用钱,你就说我能不能领这五千人的钱粮吧。”
钱粮这等小事,顾长生本不用亲自来书记房,可军中数次派人来取,都空手而归,他不得不亲自走这一趟。
如果自己亲自来一趟都拿不到钱粮,可没法跟负责招募军卒的将官交代。
现在潭州兵力极度空虚,四军本来兵力充足,可是经过水军、联军、东征大军连番调拨之后,说是还有七千兵力,实际不足五千。
而这五千人减去分布在潭州各县的兵力,驻守潭州城的兵力已经不足三千,这三千人之中还有一部分时常被征调为东征大军运送后勤补给,实际驻守潭州城的兵力不到两千人。
这个事实,顾长生不敢跟人提起,就怕传扬出去,被好事之徒利用。
自从分田分地之后,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起来,招兵不再像以前那么好招了,加上这一年多已经在潭州招了六七万人,兵源接近枯竭,特别是上个月又是农忙之时,更难招兵。
如今各县插秧完毕,刚好闲下来,若不趁此机会补充兵力,再过一两个月,田里忙起来,又难招人。
仅仅靠两千人撑不了太久,一旦出事,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顾长生怎么能不着急?
邹直看得出来顾长生很着急,但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
整个书记房系统,邹直主要负责钱粮“入”,而刘欢和顾菱儿负责钱粮“出”,发放钱粮的事他也不太好胡乱插手。
于是便说:“顾书记,坛主着急用钱,自然有他的道理,还是考虑考虑吧。”
“还是邹老明事理。”顾长生长舒一口气。
邹直说话还是有分量的,顾菱儿听在耳中,见父亲又向自己看来,便道:“给我打个借条,招到人了我再消。”
“真是女大不中留!”顾长生叹息,“早知道就不让你来潭州了,尽给我找麻烦。”
“你自己不守规矩,还我说麻烦!”顾菱儿在父亲面前毫无顾忌,有话直言,伶牙俐齿,跟在旁人面前温柔寡言的形象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