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前,慕云笙是尚书府的少爷,不说娇生惯养,也是锦衣玉食,从未下过厨房。
后来流落,没多久上了战场,吃食便糙了许多,往往能有些吃的就不错了,也顾不上好不好吃,多数时候吃不上一口热汤,嚼两口干粮就要赶着去前线了。
在之后,他成为了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的是伺候的随从,更不必他亲自动手,是以他的厨艺实在算不上好,勉强能入口罢了,唯一还算不错的,就是一碗米粥。
糯米熬成一锅浓浓的香粥,切了些细碎的青菜叶子,又滴了两滴香油,瞧着还算不错。
许疏月本就饿着,好容易问到食物的味道,食指大开,半倚在慕云笙的怀中,小猫舔食似的埋头吃着碗中香粥。
慕云笙一只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边将她鬓边的秀发拂至耳后,又淘了块帕子,细致地抹去她额角的细汗,眼底盛满了心疼。
“知道自己有胃病还不吃晚饭!”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到底是心疼她,语气也不多严厉,仍是疼惜居多,语毕,又好似嘟囔一般,轻声道:“以前也不见你有胃病啊,我才离开多久,就将自己折腾的病了?”
他说的以前,是从前的少年时光,那时两人几乎日日见面,因着婚约的缘故,丞相与丞相夫人也不拦着,甚至乐见其成。
慕云笙几乎比许疏月更了解她,自然也很清楚,那时候的她是断没有什么胃病的。
许疏月喝粥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她无法与他诉说上辈子的哀愁,也觉得上辈子的自己过分愚蠢,不欲说出口,就只当没听见。
好在慕云笙也没多问,扶着她喝完了一碗清粥,端过碗碟,帮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他转身欲走,就感觉袖子被人攥住了,力道不重,仿佛一只翩跹的蝴蝶轻轻落在衣尾,明明一挥手就能惊走蝴蝶,他却没大动作。
回头,对上许疏月明亮的眸子,眼底还染着泪意,瞧着更是潋滟的清亮,抬眼望过来,启唇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正如慕云笙了解她,她也同样了解慕云笙,他的举手投足,不消语言的传递,便能轻易辨认出对方的心情如何。
慕云笙眼眸微动,有一刻只想不管不顾说出自己的醋意、嫉妒、不满,想将自己阴暗的心思宣之于口,化作现实,可最后薄唇颤动,只勾起一个安抚的笑意。
牵住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指节,轻缓地放到被子里,“一些案子上的事儿,别想太多。”
指节轻轻划过她的眼尾,缓缓覆上她的眸子,遮挡了所有的光亮,“睡吧。”
睫毛微颤,划过掌心,带动心中扯出一片涟漪,许疏月到底是累得很了,方才又痛了一场,耗费了心神,现如今胃好容易缓下来,整个人也劳累的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慕云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等她彻底睡去,这才熄了屋内的烛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