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会芳园,天香楼。
男女分宾而坐,故而男方宾客请至三间抱厦,而女眷们则是在天香楼内,此时楼内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满楼的美妇人,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艳丽的尤氏坐在一方锦墩之上,望向眼前的永王妃,身着一袭水蓝色缕金蔷薇纹广陵月华裙,肩头用金色的丝线绣了几朵玉菊,栩栩如生,凤钗云鬓,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整个人显得璀璨耀眼,锦绣华丽中不失端庄贵重。
面对如此高贵的人儿,小门小户的尤氏显得怯怯柔柔,芳心渐显错乱。
然而作为宁国公府的女主人,尤氏又不得不招待,冶媚的明眸里透着浓浓的忐忑之意,语气小心谨慎。
不多时,雍容华贵的元春款款而来,无形的高贵气势席卷楼内,令在坐的美妇人见状纷纷起身相迎。
这一派众人相迎的场面,让紧随其后的凤姐儿心中一荡,凤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不由自主的代入进去,昂首挺胸起来。
原本安然若素的张盼儿瞧见来人,明眸流盼,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芳心深处有些发虚,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绣帕。
那日自家夫君苦苦哀求的,芳心难免酥软半分,再加上皇位之争凶险异常,若永王登临不了大位,整个永王府都得受到牵联。
两相为难之下,张盼儿半推半就下就同意了那荒唐事儿。
宁国公府今日大喜,他们知晓水溶会携带北静王妃来此祝贺,原本张盼儿放不下羞耻心,然而在永王的一番游说以及近乎哀求的眼神下不请自来,一来是看是否能偶遇素来避讳的十六叔,二来也算是提前与北静王妃打交道,观察其品性。
毕竟这是打算偷她家的男人。
抿了抿粉唇,张盼儿起身相迎,俏丽的玉容满含笑意,道:“十六婶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张盼儿只得按捺住心虚,主动起身招呼起来,什么偷不偷男人的,暂且先放一边,这是正常交际。
元春瞧着眼前的丽人,眉眼微微眯了起来,红润饱满的樱唇噙着笑意,道:“北静王府可没那么多的兄弟姊妹,永王妃可别喊岔了。”
虽为后宅妇人,但元春并非不明朝堂形势,尤其是元春在宫中侍奉多年,对于皇室的事情大抵都清楚一些,永王妃不请自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盼儿抬着柳眸望着眼前面目和善的十六婶,心中亦是了然。
眼下的水溶是北静郡王,并不是当初的十六皇子,这是提醒她不要攀着旧情哩。
“婶子客气了,喊我盼儿就好。”
水溶过继到了北静王府一脉,然而按亲戚关系而言,那也是叔叔辈,喊元春一声婶子再正常不过。
元春玉容淡然,近前挽着丽人的素手,亲昵道:“我瞧着妹妹甚是可亲,咱们不理那些个规矩,以姐妹相称如何?”
当着一众女眷的面儿攀叔侄情分的,元春可不傻,那她就当着众女眷的面儿否了这份情谊,起码把态度表明。
张盼儿抬眸看向眼前的信丽人,心中暗暗称奇,这一派的亲昵之举,不光是当着众人面前分清了界限,同时也不失礼仪,好生厉害的人物。
虎口夺食,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时,紧随其后的凤姐儿见尤氏不为所动的,凤眉微微一蹙。
这节骨眼的,做主母的不知上前招待,没个眼力劲的,终究是小门小户的,也怪不得旁人瞧不起。
心思微转,凤姐儿便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大姐姐、永王妃,咱们先坐下来,今儿个正热闹哩,有时间聊哩。”
元春闻言轻轻颔首,眸光看向心思不纯的丽人,笑应道:“凤嫂子说的也是,咱们姐妹先坐下来再聊。”
张盼儿神色有些许复杂的看向元春,这姐妹的称呼着实让人芳心莫名,一时之间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元春瞧见张盼儿的异样,心中不禁冷笑,在她这儿攀妯娌之情的,想得倒是挺美。
“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不愿与我做姐妹?”
张盼儿闻言回过心神,俏丽的玉容悻悻然的,糯糯应道:“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哪有不愿的。”
说着,张盼儿与元春携手落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对姐妹情深意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