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乐不思蜀

贺水说，昨天刚找到个账房，可惜白雀不在，就没点头。

他道：“不远，我现在就找他过来。”

白雀一看，“董廷云？”

那书生高度近视的样子，能算得好账？白雀将信将疑。

董廷云今日特意拾掇干净，衣裳洗了，换了新布鞋。

脸上的黑眼圈还是重，但精神尚可，走路没有飘然欲仙。

“原来这间店是温公，温姑娘的，小生这厢有礼了。”他拜见道。

濮阳正辞翘着腿，吃了条鱿鱼丝，“又来了位认识你的，白小雀。”

白雀眨巴着眼，轻咳两声，他们压根儿不怎么熟。

“董公子也想当帐房？”白雀不大相信。

贺水附在她耳边道：“董先生现在连纸墨钱都是赊的。”

董廷云拱手道：“在下年幼时，母亲管着半条街的帐，耳濡目染……也不算，外行。若温姑娘不弃，可允我试干一个月，试用期间没有月钱也行。”

白雀看看其他人，微撅起嘴，“可你为何来我这家店？”

“听文宝阁伙计说，您这儿正招人，包吃住还有月钱。”

董廷云咬咬牙，索性说出实话，“云自知蹉跎年华，虽醒悟却也发现为时已晚，如今只想安身立命，不再活得浑浑噩噩。”

白雀挽手道：“也不是不可，那就先试用半个月吧，不过试用期间，只有一两银子，加包吃住。”

“小生祖上还有一间屋舍，只管吃就成。”董廷云连忙接话道。

既然有缘，那就给他个机会。

而且这酸书生人虽傻，却不是市侩狡猾的人。

正好也弥补了店里其他人，平均文化水平不高的缺陷。

食店的装修就快竣工了，竹林与篱笆穿过大堂，掩映着一张张桌椅，墙上挂着竹灯笼，给人一种闹中取静之感。

不同于迎楼那动辄为紫檀木制成的摆件屏风，以竹子为主，添了些平易近人。

董廷云参观一圈，也禁不住赞叹一声妙哉。

还剩个跑堂要找，如意提议不必那么细致，反正这活儿，谁都能干。

可问题是，想进来的人太多了。

城里每天都有很多流动之人，他们有些是外地人，正式雇佣必须打听清楚来历才行。

比如要查他们的籍贯，以及是否在官府登记过。

“谢谢、谢谢姑娘！”

门口的工人正卸货，两只大箱子。

两人合力才能抬稳，剩下的那只不慎从牛车上滑了下来。

一个女子冲过来，徒手将那箱子推了回去，避免了损失。

工人连连道谢，夸她身手敏捷。店里的几人也听到动静，跑出来看。

“你们这儿还招人不？”

白雀还在柜台后，只听一个女子嗓门儿响亮道。

如意正打量，这女子二十来岁，气质干练，身材瘦高，但方才那一推，已经证明她的力气并不小。

白雀握着账册，转身过来，觉得她的身形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没想出来是谁。

“我是来找活儿干的，你们看我行不？”

那女子一身麻布衣，单肩背着个包袱，毫不扭捏道。

“我们招的是跑堂。”如意解释道。

“是啊我知道，咋了？女人不能跑？”她的眼睛并不柔和，带着警惕，问。

“可是……”如意被问的语塞，只好抿唇，回头看贺水。

贺水问她，是否做过这活，身上可有籍契证明。

女人从包袱里拿出两张纸，“看看吧。”

贺水收下，让她稍等。

她坐在靠门近的条几上，依旧是警惕的目光，打量这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