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们看出来了吧?赵旻不是中山狼,他是大尾巴狼。
此君明明满肚子坏水,却偏偏要装成委屈的受害者模样。
熟知赵旻秉性的颜良,好险没憋住笑。
赵旻的同类人董昭,则垂首偷笑起来。
刘晔表情有些古怪,但最终,他成功忍住了偷笑的冲动。
他清楚,刘协要倒大霉。
不了解赵旻本性的贾诩站不住了。
“主公,当今天子虽聪慧,年龄却幼,天子如此举动,恐将寒忠臣义士之心也。”
赵旻心道:被刘协寒到透心凉的人还少?你没发现连老子老叔这等义士,都不愿帮刘协了吗?
赵旻至此已彻底搞清楚,为何汉室正统观念如此根深蒂固,刘协却最终连个风浪都没掀起来的根本原因:
刘协太刻薄寡恩!
为了刘勋那些巨资,你刘协便可以赦免其人重罪?
我请问你刘协,你让辽哥情何以堪?
你答应,老子不答应!
【作者题外话】:游侠、剑客之事,下1章咱们再介绍。
刘勋与曹洪之事,前文皆已提过,详见《魏书司马芝传》。
“中书”、“秘书”及“尚书台”之事,前文已详细介绍。
刘协的处境,比曹髦好出百倍,而且汉室正统观念深入人心,在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之下,刘协做得还远不及曹髦…
这足以证明,刘协刻薄寡恩,不得人心。
郑庄公与共叔段之事,详见《左传》中《郑伯克段于鄢》。
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上1章咱们分析了刘岱、刘虞、刘宠和刘备。
这1章,咱们聊1聊长江流域的宗室们。
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扬州牧刘繇,分别占据了长江的上、中、下游。
由此可见东汉朝廷对其寄予厚望。
遗憾的是,他们很快就辜负了皇帝的期待。
(1)益州牧刘焉
刘焉应该是汉末最先出镇的京都宗室。
“废史立牧”的计划,最初就是他提出的。
(刘焉)乃建议言:“刺史、太守,货赂为官,割剥百姓,以致离叛。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蜀书刘焉传》
刘焉在益州,遣别部司马张鲁入汉中,断绝斜谷,杀害汉使。又自制伪具(銮服器物),僭拟乘舆(礼制等同天子),俨然1副皇帝派头。
焉意渐盛,造作乘舆车具千馀乘。--《蜀书刘焉传》
虽然诸书均称刘焉“早有异志”,但因为《刘焉传》录在《魏书》之中,可知原稿的最初执笔者,是狗贼王沈而非陈寿。
因此,关于刘焉野心的记载,需要剔除立场倾向。
广汉董扶私谓(刘)焉曰:“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焉闻扶言,意更在益州。--《蜀书刘焉传》
诚然,刘焉是个野心家;但这种念头究竟是何时产生的,则有待考证。
实际刘焉与刘虞1样,亦曾出任过东汉宗正(皇室成员事务管理员),绝不是毫无忠孝之心的无赖。
(刘焉)历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蜀书刘焉传》
在刘焉之前,益州有黄巾支党马相、自称“天子”,割据3郡(益州郡、犍为郡、巴郡)僭号自立(188)。
益州崇山峻岭、易守难攻,又是边境地区,是极为合适的割据之所。
地缘的封闭性,恐怕是刺激刘焉割据的重要导火索。
(2)荆州牧刘表
刘表与刘焉类似,入主荆州后,也效法僭主,开始逾越礼制,甚至郊祀天地(帝王专属)。
刘表不供职贡,多行僭伪,遂乃郊祀天地,拟斥乘舆。--《后汉书孔融传》
刘表野心最盛的时候,还与刘焉相互揭发,称对方谋逆,乃至兵戎相见。
实际上,双方为1丘之貉,均是僭逆罪臣。
有趣之处,是昔日刘表在中土,砥砺自持,经明行修,是非常典型的儒学名士,有“8顾”之称。
(表)与同郡张俭等俱被讪议,号为“8顾”。--《后汉书刘表传》
但在刘表远离中土,进入长江流域后,便从昔日的党锢名士,逐渐堕落为“自守之贼”。
刘表乍前乍却、阳奉阴违,周旋在曹操与袁绍之间,还美滋滋地自诩“内不背汉室、外不背袁绍”。已经完全看不到昔日的影子。
(刘)表达(邓)羲曰:“内不失贡职,外不背盟主,此天下大义也。”--《汉晋春秋》
刘表心态的转变,恐怕是因为离开了中原腹地,不再受到皇权的影响,因此前后判若两人。
(3)扬州牧刘繇
刘繇是兖州刺史刘岱的弟弟。
按理刘岱尊奉汉室,刘繇应当亦如是。
不过在出镇扬州之后,其心态显然发生了变化。
在扬州刺史任上,刘繇1方面交结孙策、1方面抵御袁术,完全是1副割据者的派头。
而孙策与袁术更加亲近,最终替袁术攻伐,刘繇败死。
在刘繇统治扬州时,众人曾推举太史慈为扬州的军事长官,但刘繇却1口回绝,还说“太史慈名望不足”。
或劝(刘)繇可以(太史)慈为大将军,繇曰:“我若用子义(即慈),许子将(许邵)不当笑我邪?”--《吴书太史慈传》
这实际是劫持众人的门面话。
刘繇的本志,大约是想擅权自立。
因刘繇谢幕甚早(197),无法完全知晓其政治立场。
不过从他在世时的行为来看,也委实谈不上什么汉室忠良。
如果从地缘角度解释,无疑是因为远离中土,受到的“皇权桎梏”大大减弱的缘故。
在群雄割据的舞台上,存在着1条以“地域”为核心的暗线。即皇权的影响,随着以洛阳为中心的辐射、而逐渐减弱。
这种规律不仅作用于外姓军阀,也作用于汉廷宗室。其实因为宗室挂着“汉皇后裔”的名号,割据起来,反而更加心安理得。
随着地域的偏僻化,宗室们的忠心程度也便逐渐弱化。
身在两京、侍奉天子的宗室,诸如侍中刘艾等人,完全是“大汉纯臣”的模样。
身处关东腹地的宗室,如刘岱、刘宠、徐州时期的刘备等人,则是表面尊奉汉室。
至于远在边境的刘虞,与雄踞长江的刘繇、刘表、刘焉诸人,对汉廷的态度则相当淡漠,更多是在谋求割据。
如果考虑到刘虞与刘焉还曾经出任过宗正,那地域的影响也便更加显著。
其实从刘备的履历变迁中,便可以清楚看到“地域”与“忠诚”之间的关系。
刘备在建安5年(200)以前,在河北、中原、淮泗地区活动,1直打着“尊奉汉室”的名目。甚至叛逃徐州时,依然不忘“奉天子诏”,始终自诩汉廷忠良。
但在刘备出走荆州(201-208)以后,远离了中原的风土影响,再加上刘表的潜移默化,便很少再提及“奉迎天子”之类的话语了。
除了建安7年(202)发动过1次北伐战争,之后1直长期蛰伏,重心反倒放在“招揽英才、谋立大业”上面。
在刘备割据益州(214)之后,因为距离中土更加遥远,已不再受到名教的钳制,便连最后1点儿忠孝之心也看不到了。
建安2十4年(219)川兵在汉中大破夏侯渊,刘备志得意满地给献帝上表,口气极端猖狂。
其人不仅自封“汉中王”,还在拜表结尾,退还汉廷印绶,从此不再以“汉左将军”自诩,而是正式宣告独立。
既宗室微弱,帝族无位,斟酌古式,(群臣)依假权宜,上臣(刘备)大司马、汉中王……若(献帝)应权通变,以宁靖圣朝,(备)虽赴水火,所不得辞……谨拜章因驿上还所假左将军、宜城亭侯印绶。--《刘备上汉帝表》引自《蜀书先主传》
中土的刘备、荆州的刘备、益州的刘备,都是同1个人。
但身处不同地域环境,其人也便滋生出不同的心态。
其实刘备的人生缩影,是东汉宗室、汉末军阀乃至历朝末世枭雄的高度概括。
皇权的力量,依托于军事实力的强弱。因此在王朝末世、政道衰阙的情况下,其辐射范围便逐渐萎缩。
最先割据自立的,往往是边境军阀。
中唐之后河北藩镇不拜唐皇,而拜“4圣”(安禄山父子、史思明父子),便是此规律的生动反映。
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为安(禄山)、史(思明)父子立祠堂,谓之4圣。--《资治通鉴唐纪4十》
因此,扶汉与篡汉、忠良与奸佞,不仅是“个人意志”的体现,也受地域环境的影响。
更深1步说,所谓的个人意志,其实也是杂糅了地域色彩的混合产物。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值乱世之时,天下群雄为浩浩汤汤之大势所裹挟,又哪里有选择余地?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仍是山。
这便是历史的魅力。
初看很美好,英雄气纵横;仔细品读后,惊觉皆诡谲;再反复品味后,始终萦绕于心头的,却仍是那纵横的英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