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自进入万辰阙范围,便觉不对。”
“先是当时太子身边的近侍太监,过来欲言又止地阻拦,‘镇北王还是回去吧。今日陛下心绪不好,镇北王今日觐见,怕是……要触霉头呢。’”
“他口中虽如此般说,脚下却一刻不停地引着我,往那万辰阙里面走。”
“越走,人越少。”
“直至最后一扇门前,我按惯例,被人解开悬在腰间的兵刃,才惊觉我那长剑的剑柄,都叫我掌心汗水弄得湿滑……”
“可此时,我已隐隐听闻殿内的声响……”崔拙长叹一口气,他语气低沉的讲述,好像要把女儿也带回三年前,那噩梦般的一天。
“逆子,你这个逆子!”顼帝的怒吼,从殿内一叠声的传出。
作为并肩作战了半辈子的老伙伴,一听这声音,崔拙就知道皇帝这是气得狠了,正是不管不顾,只想着发泄雷霆之威的时候。
崔拙正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想垂手侍立一边,等着顼帝这股子邪火过去。
便听到太子哽咽的声音,自殿内传来。
“父皇,您要废了儿臣,儿臣不敢说什么……可您说的这些事,儿臣没做过!儿臣是堂堂正正的男儿,岂能用那种下作手段,坑害四弟?”
立储之争!
崔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正寻摸着找个地方躲。
“这些认证物证俱在,你还要如何狡辩?”
“这所谓的人证物证,都不过是四弟和顾贵妃一面之词!父皇,你就这般任他们污蔑儿臣和母后?!”
事关甘皇后。不自觉地,崔拙停下了后退的步伐。
“你和你娘,根本、根本就是沆瀣一气,要害那顾妃和景瀚性命!”
“哗啦!”
殿内里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想也知道,是顼帝激愤之下,砸了茶碗。
太子似乎真的被这一句话伤了心,声音哽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得崔拙一阵心焦。
甘皇后是那么好的女人,又陪着顼帝一起打天下,两人应当是夫妻一体同心,相知甚深。皇帝这般断言,定是误会了皇后。反倒是那顾贵妃,哼,她从小就眼高于顶,看不惯他们这些带兵的大老粗……
可这,毕竟是帝后家事。崔拙便是和顼帝、甘皇后再如何亲密,也是断断插不进话去的。
半晌。
顼帝:“朕累了,滚。”
“不可,不可啊父皇!”
似乎殿内的顼帝又有了什么新动作,刺激到了太子,他大声厉叫:“父皇,您想怎样责罚儿臣,儿臣无怨无悔!不要、不要杀我母后啊!”
殿内一阵金戈交鸣声!
定是顼帝动了兵刃!
他、他竟要杀甘甘!不行,绝对不行!
崔拙身前,只觉那位自己解甲、卸刃的太监,动作无比的慢。他长剑的剑柄,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