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宜目光像刀子一样,向门外射去。
“好啊,好极。太后娘娘当真贴心。”崔思宜笑了一下,“让人进来。”
一旁,玉荷略带担心地:“娘娘……”
“无妨,本宫自有分寸。”
得了皇后许可,很快,江书曾在福康宫里见到过的医女用托盘捧着两只小巧的白瓷瓶进去。不同于昨日对江书的冷淡,医女满脸堆笑地向皇后行礼,“娘娘,太后体恤下人,特特儿令奴婢来为玉书姑娘送药。这药是太后娘娘私库里的珍藏,一瓶外敷,一瓶口服,专治烫伤,能最大程度地不留疤痕。”
她顿了顿,“只是,玉书姑娘,怕是早年伤过,这疤痕也未必就能去得干干净净。但总归是比不用强。”
江书本以为太后要接着为难自己,听到此言,倒是一怔。
这医女说的头头是道,莫不是当真要为她治伤?不自觉地,她目光转向崔思宜。
崔思宜还不大信,“这么说,还要谢过母后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玉荷,玉荷忙道:“只是这玉书姑娘还要在娘娘身边服侍,不方便叫姑姑亲自给她上药。不若姑姑把用药事宜交代给奴婢,往后奴婢帮姑娘上药便好。”
玉荷脸上也浮现出礼貌周全的笑意,“左右不过一个宫女,哪里就值得太后身边的姑姑亲自侍奉呢?”
见皇后并未发难,玉荷态度也还算恭谨有力,医女寻思了一会儿,也便应了。
她细细交代了这药一日三顿,随餐服用,外敷的粉剂需用蜂蜜调和,一日日厚厚地敷在患处上,并不得沾水。
“保证姑娘一个月下来,这肌肤啊,更胜从前!”
医女领过赏赐喜滋滋走了,剩下屋内三人很有些面面相觑。
崔思宜纤细手指把玩着那个瓷瓶,“她真有那么好心?”
玉荷:“娘娘若是怀疑,不如找咱们的大夫一验便知。”
“不用那么麻烦。”崔思宜把药瓶顺手放在一旁的案子上,看向江书,“不用她的便是了。治疗烫伤,温养肌肤的药膏本宫也有,你便只有本宫的。”
“总觉得太后,不安好心。”
顿了顿,崔思宜又狐疑道:“可她怎知你早年有伤?”
江书叹了口气,缓缓讲出手臂上这半个“贱”字的由来。
听得崔思宜瞪大了眼睛,“那幕、幕家世子竟如此荒唐?!”她按住腰间不离身的软鞭鞭柄,忿忿地在屋里绕了两圈,才又回到床榻边,“气死本宫。本宫若是哪日遇到那幕亓一,定要抽他个满脸花!”
此刻的崔思宜,才又像从前那个张扬明媚的小郡主了。
再提起那段往事,江书也觉得三年时间,恍若隔世。她仿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起幕亓一了。
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还有那个什么万……万氏!她竟也不知约束下人,当真可恶!”
崔思宜这话说得天真,连一旁的玉荷都忍不住笑道:“娘娘,那万氏岂止是不能约束下人?简直就是纵仆行凶!流花那个小婢女,没胆识没心气的人,若没人给她撑腰,这些恶事,她岂能做得出来?”
崔思宜一愣,“可、可那万氏毕竟是官宦人家的遗孤,为何卑劣至此?”
玉荷:“定是因为在这个局里,有她想要的东西。或是男人的真心爱重,或是什么其他旁的,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玉荷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爱怜地看向崔思宜,“皇后娘娘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世间有些人,为了贪婪,是毫无底线,什么都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