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照在燕赵省省主行辕,那条紧邻着蔷薇园旁门廊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此刻的蔷薇园万籁俱寂,只有安长河独自坐在花园中那座圆顶的白色亭子里发出一声叹息。他安长河真的太难了,难到了居然觉得自己活着都有些多余。
他恨武廿无吗?不恨,一点也不恨。因为曾经她得到那个自称是天蛾人的小女孩帮助,而统一了燕赵省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将来也许有一天可以取而代之。
所以那个自称萨沙的女孩提出要给武廿无的庐州捣乱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甚至自己还通过军事威胁以及一部分利益交换拉拢到了很多宋省的小家族。甚至就连宋省五大家族之一的王家继承人王雅轩,他都已经派人开始接触了。
可最近那个小女孩萨沙传回的一份,有关于羊城存在规模庞大的核弹发射井的报告,让他有些绝望了。此时的安长河手边就放着,萨沙被钉在石柱上的照片。这可让他说什么好呢?
因为越来了解庐州就觉得越可怕,无论是高十六烷值的柴油外贸,还是之前空袭宋省时那强得可怕的空军,完全和他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今天在张越走了以后,他安长河听了太多人说武廿无是多么强大,甚至还有外交协理刘青山,建议他杀了自己的结拜兄弟许长杰。理由居然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惹恼了武廿无这个六省督帅。
真是可笑又可悲,他武骡子居然还没打过来,自己这边就已经乱套了。此时的安长河的状况还真不如赤壁之战前的江东孙权。虽然他有一条黄河天险,可黄河不是长江,到了深秋水库就会变得平缓,到了冬天干脆就会断流。武骡子那些仿制艾伯拉姆斯呢主战坦克就有近千辆,虽然武骡子有六个省的地盘不至于都调过来打他。可他这两万多人的队伍全是轻步兵,即使对方调来二百辆也受不了啊。
就在安长河唉声叹气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不由让安长河烦躁的一凝眉,十分不快的对远处说:“谁在那里!”
“省主,此处夜深露重,不宜久坐啊。”说话的是一个从门廊走出的中年男人,他留着八字胡戴着一顶灰色的报童帽,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三件套,搭配着白色衬衣和一条酒红色的领带,他看到安长河不善的目光,于是拱拱手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安长河的对面,“李思来晚了,安省主见谅,见谅。”
这位李思是安长河最早的资助人,原本安长河在和顺德市当地一个军阀大战被围在太行山的时候,就是这位原本是太行山的一个村长的李思,也是把全村的粮食都接济他安长河手下的弟兄,还亲自带着家里的亲族组织了敢死队,才让安长河在安长河在起家的时候站稳了脚跟。
并且这李思在之后一直帮他筹措钱粮,从来就没出过差错,甚至外交和谋略方面也经常是能贡献出奇谋妙策,所以一直被安长河倚重,被封为燕赵省别驾。
安长河在李思身上闻到了酒味,有些不开心的一皱眉转过身去,叹道:“你也去见那位国舅爷了?”
“应酬而已,他不会和我说实话,我也不会和他透内情。不过...”李思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看吊足了胃口,才笑道:“不过我有上中下三策,可解当前之危。”
李思笑道:“上策是联盟并州,加固黄河防线。”
“啊?并州?”安长河听到李思的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位心腹智囊看了好一阵子,才苦笑道:“安长河是在荆楚省和宋省边境被那武廿无的大军打散了队伍,才灰溜溜的逃到晋省投靠李国良的。现在兵不满三千,坦克装甲车一类的武器是要什么没什么,联合他周元青有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联合李国良。”
“李国良虽然是个能人,不过他老了。我估计他有可能扛不过这个冬天。而周元青虽然兵少但是整训的三千多人,却拱卫着黄河沿线。咱们给他送些武器装备过去...”李思笑了笑拿起一杯葡萄酒,“哈”的一声后,一口吞了下去继续说:“李国良的儿子年幼,晋省早晚都是周元青的。咱们不如做这个顺水人情。这样一来咱们就是两省抵御六省。而且,武廿无的地盘虽然广袤但他未必能调出多少军队,咱们只要守上半年等到黄河的冰化了,这条防线也就守住了。”
安长河听了以后默默点头,可还是问道:“那么中策呢?说来听听。”
“中策就是趁着周元青羽翼未丰,强打下并州,夺了并州稳固黄河防线,结好齐鲁省的孙玉龙。”李思苦笑道:“如果孙玉龙是个明主,这倒是个上策。不过孙玉龙也并不是什么雄主,现在就已经贪图享乐成不了大事。与他结盟也不过是勉强维持而已。”
安长河一听点了点头,其实他又哪里不知道孙玉龙呢?这也是个能人,在这个龙国的末世里天灾人祸不断,宋省过去是变异蝗虫的蝗灾,荆楚省闹得是变异老鼠,他燕赵省是动物狂化,而齐鲁省闹得却是活死人这些东西跑得很快尖牙利爪,一个不注意就能把人活活咬死,甚至还能像是丧尸一样感染和同化人类。
曾几何时,孙玉龙是北方第一个平了尸患的人,他安长河还只是个二流角色的时候,孙玉龙已经是一省之主了。不过现在的孙玉龙只是个仰仗旧日威名浑浑噩噩的草包而已。想到这里他不由叹道:“倒也是个办法,孙玉龙那驯化后的三千活死人兵团也着实是厉害。”
李思一听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叹息道:“那就是杀了许长杰,我听那位庐州来的张参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对许长杰许军长顶撞他的事很不满意。所以他放下花话了,只要有许长杰的人头一切好谈。”
安长河一听又是要杀许长杰,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许长杰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末世后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多少次。而且许长杰的第一军又是拱卫赵都市的卫戍部队。如果他许长杰真的犯了错那还好说,可许长杰只是在所有人面前对着那位张国舅说了句“燕赵和庐州互不隶属”而已吗?那个张越不是已经当着他安长河的面,搞过打狗欺主的把戏了吗?为什么又要把事做绝呢?
安长河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张越就是要逼得自己这边的忠臣对自己寒心,然后给燕赵省来个慢放血。可反抗武廿无真的行吗?这可不是古代,武廿无即使不过黄河只是对他的一切工业区不间断的轰炸他就扛不住,于是他一拳捶在桌面上,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再议。”
与此同时距离赵都市,三千八百公里外的南越省羊城市滨湖别墅区,安娜轻轻抚摸着自己已经逐渐隆起的小腹,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柳青发给她的信息——小武子解除你的拘禁了,什么时候愿意回庐州,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安排飞机。
安娜笑着走向窗台看着已经完全撤走的天蛾人女兵,开心的拿起卫星电话:“喂,廿无在忙吗?”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什么?我妈妈最近这几天就要来羊城吗?太好了,你尽快安排飞机送她过来吧。”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安娜兴奋的大叫道:“什么?你和青姐也要一起来看我,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