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既是自然,世子唤我来是为何事?”她似乎一点都不为谢文文着急,在谢敬捷看来,小茶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谁都疏离,对任何人都无动于衷,饶是谢敬敏出事,在她看来都引不起她的半分紧张。
谢敬捷皱眉,他不清楚小茶对于谢文文来说有多至关重要,但谢文文对于小茶来说,就仅仅是主仆吗?白行云说,小茶是谢文文至亲至疏的妹妹,那样的说辞,他们两人只怕是早已经越过了血缘的亲情。
他想要从小茶这里得到更多的关于谢敬敏的事情,然而小茶的态度让他许多想要问出去的问题都消失在腹中。
小茶对他如此态度,约莫是谢敬敏能对他的态度。
相看两生厌。
他沉默了半晌,只是问了一句埋藏在他心底许久,演练了无数次见到他时得问出去的那句日夜折磨着他的话。
“他是不是恨我们?”
他其实心底知道答案的,从把他送出去的那一刻起,就阻挡不了他对他们的怨恨。这么多年了,他却还是奢望一点谢敬敏能理解他们的苦心,可这种话听着实在是叫人觉得恶心。
他日复一日的期盼着谢敬敏回家的那一刻,他走了有多久自己就等了多久,他清楚自己欠他的不仅仅是一句解释,可这一等就是十年,至今又过去一年半载。
他从游京离开都不愿回到北境,他是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家了,他走的悄无声息,他是连他们这些至亲也不要了。
这如何能不是恨呢?
小茶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对于谢文文恨不恨他们的事,她没有资格置喙。
谢文文或许也是恨过的,怨过的,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丝怨恨怕是最终都化为了跟他们要一刀两断、泾渭分明的决心吧。
成为了陌生人,相见不识,又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怨恨呢?
他要过的是自己的人生,他已经不是谢敬敏,他学着谢文文的样子把自己活的无忧无虑,如此快活的日子,他岂会再让自己重新回到那段半夜随时都可能惊梦的日子。
她半垂下眼眸,平静而又无谓,只道:“小茶从不揣摩公子的心思。”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谢敬捷知晓她大抵是不想跟自己说实话的,不愿意说,那么说明实话并不好听,也不会是他心底期望的那个回答。
总而言之,如今,说什么都是迟了,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与其在小茶这里旁敲侧击,倒不如届时见了他,自己问个一清二楚。
如今谢文文出事,小茶心底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不可耐,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翻个底朝天的找人,可又被谢敬捷留下问东问西的,这让小茶感到十分的不快,留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却足够让她浑身难受了。
深怕谢敬捷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她直截了当的说:“世子若当真还视他为手足,就且不要再叫人失望了。”
谢敬捷一愣,他似是没料到小茶会这样说,半晌都做不出反应。
见此,小茶也没有多留,转身出去,而在门外听够了墙角的百里长洲对于小茶在里边对谢敬捷的态度眉眼里染上了愠怒。
在他看来,无论小茶是谁的人,什么身份都不能够是她冒犯世子的理由。
她逼得人哑口无言,让谢敬捷心底那份内疚越发的增大。她的确有资格替谢敬敏打抱不平,可她眼中的世子就当真是那个始作俑者吗?
所有人都说,谢敬敏是替谢敬捷去做了质子,可这是世子所愿吗?
当时,他自己双腿被认定为有疾,他自顾不暇,要是知晓谢敬敏是代替的自己入京,他岂会同意。
这些年来,世子亦是过的不如意,哪里有表面的风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逼谢敬敏入京的人不是世子,他们又是在怨怪谁?
世子这些年来的努力,何曾不是为了远在游京的谢敬敏?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谢敬敏的苦难,又何曾有人看到了世子的煎熬?
小茶可以替谢敬敏打抱不平,他同样也能为了世子而要个说法。
忽略不掉百里长洲不善的目光,小茶看向了对方,神色平静,却语气挑衅。
“怎么,大人可是要跟小茶我切磋一番?”她算是看出来了,百里长洲就是谢敬捷身边最护主的一条狗,但凡有谁对谢敬捷任何的不敬不满,他都要咬上一口。
他们两人谁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可此刻为了自己背后的主子,颇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百里长洲被小茶这么一刺激,当真就拔了剑,欲与之比试一番,可剑都出鞘了,却无奈被人阻止。
“长洲。”
在里边的谢敬捷喊了一声,百里长洲当场就泄了气。他不情不愿的丢了手中的利刃,怨气冲天的盯着小茶,不满毫不掩饰的已经写在了脸上。
若非是世子阻止了他,他一定要跟人对弈一番,要她看看什么叫天高地厚。
而百里长洲如何的气恼,有谢敬捷在,他也不能做什么,只得眼睁睁的瞪着小茶,看着她视自己为无物一般翩然离开。
而彼时,白行云以及刘小天已经见到了沈胥等人。
两方人,可谓是历经了多重艰险才终于重逢。
见到他们一个个的都平安无恙的归来,众人届时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白行云以及刘小天不说他们各自遇到的艰险,沈胥等人自然也不提他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磨难。
众人寒暄几下,可却没见到谢文文。
沈胥当先发问:“文文呢?我们都回来了总不至于他还躲着不出来迎接我们?”
他跟谢文文两人俨然就是冤家不聚头,但凡走到一起就喋喋不休可不在一起吧,又彼此思念,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而听他问谢文文,刘小天原本还欢喜的脸色登时就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