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增加、投资增加，可现实真是如此吗？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只要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收入不可能永远在增加，投资也不可能永远在增加，而当一个人已经陷入无米可用的地步，他能用什么去消费。”

怕白芷理解不了，陆见秋尽可能用最通俗的话和最简单的例子来讲述自己的理解。

“这应该不算是有效需求吧？有效需求的含义是指消费者在某一时点和价格条件下愿意购买并能够购买的商品或劳务数量，需要同时满足购买欲望和支付能力。你说的当一个人陷入无米可用的地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需求已经构不成有效需求？”

敏锐察觉出陆见秋解释中的漏洞，白芷抬了抬手出声提醒。

陆见秋早知她会有此一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同样给出了反问。

“你真这么认为？”

白芷闻言一愣，她确信自己不会记错书中关于有效需求的定义，顿时有些不明白陆见秋的意思了。

好在陆见秋没有一直卖关子，见她不明白，便自顾自继续说道：

“老祖宗同样警示过我们：尽信书不如无书。无米可用并不代表他没有购买欲望和支付能力，还可能是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他不敢轻易动用他的米，比如养老、教育、医疗等，他只是在支付能力的条件下强行压制了他的购买欲望。”

“另外，退一步讲，这个世界上没有支付能力但有购买欲望的人难道很少吗？”

陆见秋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应该不少吧！”

白芷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朴素的认知告知她不少，这类人统一被称为穷人。

“在我看来不是不少，而是我们所有人都属于这种人，即便是世界首富也会有他没有能力支付但有有购买欲望的东西。”

斩钉截铁的话从陆见秋口中蹦出，白芷只觉得瞬间有一种威压向自己袭来。

“再退一步讲，经济学本质上是关于人的学科，如果人都排除在外，那它还有什么意义。即便某个人真正的一穷二白，难道他连需求、或者生存、或者被囊括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一字一句清晰落入耳中，白芷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轻视眼前这个男生了。

面对权威理论时，绝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坚定地盲从，从不会怀疑它是否正确或者有什么缺陷。

坦白地说，她自己亦是其中一员，譬如在此时此刻之前，她从未像陆见秋这般思考过有效需求理论的正确性。

“或许你的思考是对的，既然如此，你觉得该怎么完善这个理论呢？”

白芷没有反驳，她想看看陆见秋是否真的能自圆其说。

这样的反应让陆见秋颇有些意外。

按常理，他刚才的这些话在普通人耳中绝对会是不自量力妄图挑战权威经典的悖逆之言。

陆见秋还以为接下来白芷很可能会引经据典地反驳他的观点，毕竟能在飞机上专心看这种专业书籍的人，几乎只有纯正的经济学专业师生或者专家，而他们往往是权威经典理论的忠实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