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亮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事情是这样的”
四年前,左印还在孟东当县长的时候,中老铁路修建计划正式批了下来,提前得到消息的雅达集团,就打通了所有关节,强取豪夺,拿下了莫甘镇的大片土地。
雅达集团当时从老百姓手中是以每亩两千的均价拿的地,铁路修建计划批下来后,他们转手又以每亩四万的均价,拿到了国家补偿。
这一进一出,整整二十倍的差距!
雅达集团连一块砖、一锹土都没动,就赚了一大笔黑心钱。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沿线被骗的老百姓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开始到雅达集团闹事。
雅达集团吃亏之后,就纠集了大批流氓,趁夜对那些闹事的老百姓进行报复,打死十三人,打伤无数。
事发后,雅达集团又勾结纪纲、曹鼎等市里领导,以及孟东县的部分领导,把这个案子给捂了下来。
对外报道说,雅达集团跟地方老百姓发生纠纷,雅达集团出于自卫,误伤了两位村民,虽及时送医院救治,却仍旧没能抢救过来。
雅达集团出于人道主义,给死亡者家属每家二十万元补偿,并把造成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雅达集团的一名保安负责人刑拘,判了几年。
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雅达集团逼着许多莫甘的年轻人远走他乡,至今不敢回来。
对于除了给予补偿之外的其他受害者家属,雅达集团更是无所不用其极,逼得那些家庭要么搬离莫甘,要么忍气吞声,再不敢继续纠缠。
“雅达集团能猖狂到何种程度?”白成亮继续道,“他们不但丝毫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放在眼里,就连当时的州委书记张仲军,他们都不放过。张书记在防汛途中,落水遇难,当时官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上到省里的领导,下到我们这些老百姓,都知道这个结论是靠不住的,可是,又有谁会去伸张正义呢?左县长看不过去,刚想有所动作,就被人从办公室抓走,说他是精神病患者,把他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后来的米书记,也想伸张正义,结果也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自那以后,在景川,再无人敢提莫甘征地案了。”
梁栋脸色十分凝重。
他知道景川的情况十分严峻,但没料到会严峻到这种程度!
他知道雅达集团十分嚣张,但没料到他们会嚣张到这种地步!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遭天谴!”梁栋道。
“梁书记,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我道德绑架你,你不是景川人,没必要蹚这蹚浑水。老老实实当你的州委书记,年限一到,提拔走人,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如果你要选择跟那些人作对,你的四位前任,就是你最好的榜样。”白成亮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梁栋的脸,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
梁栋略作沉吟,然后道:
“老支书,你要是了解了我的过去,应该就不会这么说我了。我这个人有很多外号,其中一个外号叫梁屠夫。知道我这个外号是怎么得来的吗?”
见白成亮微微摇头,梁栋指着他自己的鼻子,道:
“我曾经进入过国家巡视组组长库,有幸当过Z央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的组长,先后在申城和燕京有过两个动作,经我手拿下的省部级干部,足有双手之数,厅级以下干部,更是不胜枚举。景川的水再深,能深得过申城?景川的水再深,能深得过燕京?一个小小的纪家,能跟申城四大家族和燕京四大家族相比?雅达集团能比得过万家地产?”
白成亮闻言大惊,眼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信口胡诌。
如此说来,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年轻人,岂不就是一个神憎鬼厌的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