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恨我?”海棠走近一步,盯着杜鹃的眼睛问。
杜鹃眼里盈出泪来,将衣袖往上捋了捋。只见她的胳膊上,满都是鞭痕、牙印,或青或紫,新伤摞着旧伤。
“瘦五就是个畜生,天天打我骂我,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知道我有多疼吗?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杜鹃眼睛猩红,死死瞪着海棠。
海棠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旁人有这等遭遇,我一定会同情她,会义愤填膺,可是,对你,我只觉得这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你”杜鹃手脚被捆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气得嘴唇哆嗦,却一时语塞,只能用眼神表示她的愤怒。
“你当大丫鬟,打骂我们这些二三等丫鬟的时候,可曾有过同情心?你用私铸币害我,用针扎我指尖的时候,可曾有过同情心?你买通尚衣处,孤立冷落我的时候,可曾有过同情心?你给少夫人出坏主意,害苦了多少人?!”海棠像连珠炮一样,说出这番话,眼圈微红。
更别说前世杜鹃给赵曼香出的那些折磨她的主意了!残忍而恶心,充满了深深的恶意。但凡有一点人性,都不会那么凌辱同类。
“我”杜鹃语塞,哭了起来。
“将你许给瘦五的人,是少夫人。你出坏主意撺掇少夫人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你也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悬着的刀也有落在你头上那一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杜鹃早就成了千疮百孔的尸身。
杜鹃脑袋耷拉下去,肩头一耸一耸,哭得伤心。
“来人,把杜鹃带下去严刑拷打,问问她的幕后主使是谁。”盛怀瑾冷声吩咐。
杜鹃被拖了下去。
海棠稳了稳心绪,忙去查看林掌柜的伤势。
她后背和四肢烧伤比较严重,伤口处焦黑,狰狞可怖。而且,她吸入的浓烟也多,肺经不畅,人此刻依旧昏厥着,大夫正紧张地给她处理伤口。
铺子的丁掌柜走过来回禀:“海棠姑娘,除了汪绣娘,没有人过世,有六个人救火的时候受了伤,但伤势都没有林掌柜重。”
“林掌柜要养伤,铺子的事你先管着吧。受伤的人,汤药费都由铺子出。对了,庆儿呢?”海棠问。
“苏绣娘和唐绣娘在看着他,她们跟庆儿熟悉,正安安慰他呢。”丁掌柜说着,抹了抹眼泪。
“你跟庆儿家人商量商量,庆儿还是由我们照应着吧。明天你安排人去汪绣娘家里报丧,缓着些说,别让老人背过去。另外,出钱给她家买个小丫鬟,给她家二十两银子,她的后事我们帮着办了。”海棠眼睛发酸,强撑着吩咐。
“好,海棠姑娘仁厚,汪绣娘若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丁掌柜说。
安排好铺子的事,海棠抬头看着瑶台月。
油和火都集中在三楼,想必杜鹃昨夜在外面盯了许久,知道她睡在那里。火兵说,带油的火把是从走廊的窗子甩进去的。
后院也着了火,一个仓库的布料被烧了。好在后院是平房,火势不大,容易逃生。想来杜鹃火烧后院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制造混乱,拖延绣娘裁缝们去救她。
如今,火兵已经用唧筒和水龙灭了绝大部分火,三楼屋顶塌了一部分,墙体被熏得黑黢黢的。
盛怀瑾走过来,揽住海棠的肩膀:“你坐下,让大夫给你看看。”
海棠朝一个石头墩子走了过去,还没落座,简极就匆匆跑了过来:“回世子爷,杜鹃死了。”
“死了?!”盛怀瑾和海棠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