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桃花对他说:你知道我爱你……
可其实,他并不知道。或者说,他都不知道原来他自己也是这么深爱着她的。
他知道的太晚了。
但是现在,在这场梦里,他再度回到了那日顾云依在他身上气绝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心口太过沉闷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带着几分痛楚。
梦里的话,怎么可能会痛呢。
可若不是梦,眼前的又是谁呢?
顾云依痴惘
的看着他,冰凉的手指摩挲着他眉宇,移到鼻梁再往下,便是他的薄唇上,她没有哭,但是那个晦涩难言的表情却好像比哭还伤心,她说:“我不该怪你,因为不知者无罪,你当初并不知道那是我。”
说着她收回手。
她的衣袂微凉,在他脸颊拂过时,带了点冷冽花香,稍纵即逝,薄凉冷漠的让人胆战心惊。
可是她并没有如他预料到的那般歇斯底里的讨要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只是觉得疲累。
晦暗涩苦的真相拉扯着情深意切的虚假,给她交织了场温软决绝的梦魇深陷。如今她顾云依好容易从这场梦魇里抽身,不觉气恼愤恨,只感觉厌倦,便望着他缓缓凝聚了不安惶恐的眼睛好似叹息般的轻声道:
“可我又不能不怪你,因为那是我。那安稳一生被毁得彻底的人,是我啊。”
岳沉岸是想开口说话的,可是一开口却又被她打断,他望着她温软决绝的眼神终于是剩余的黄冕堂黄的解释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却仍然在说:“既然我不能杀你,却也不能放过你的话,那我就换一种方法给我自己报仇吧。”
岳沉岸有些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顾云依就继续冷笑了两声,神情如他山云雾般触不可及:“呵,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你爱我,那我就杀了我自己吧。”
岳沉岸猛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
而这时,顾云依的身影却像是被笼罩了一层云雾般格外的虚幻缥缈,他身上的重量开始逐一减轻,他猛然清醒过来,伸手想要去抓她,没想到手却从她身体穿过,径直抓了一手冷雾。
顾云依仍然在笑。
她语气轻飘飘的,落在他耳中却无异于惊天巨雷在耳畔响起——
“我用我的命,求我一
个解脱,也求你一个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这就是我报仇的办法。”
怎样废掉一个人?
诛心。
诛心比杀人都狠。
会使些手段计谋的,都知晓这个法子阴毒无比,但是用起来却是让人好困格外的得心应手,酣畅淋漓。
岳沉岸也会用这个办法。
他对付靳南轩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办法,对付靳南岸和八皇妃清婉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办法。
这个办法,他屡试不爽。
但是他却是怎么也没想到,顾云依也这么给他玩了一出。
怎么说呢?
难道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吗。
这场梦魇撕扯着岳沉岸,让他睡的其实根本就不安稳,岳沉岸是被吵醒的。
他艰难的睁开眼,就望见斑驳陆离的日光从窗棂边泄露进来,流到床榻上他的双目处。昏睡太久再被日光一刺,岳沉岸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缓和了许久才被婴儿的哭声给拉回了几分神志。
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
阴沉了很久的天,终于是在今天,放晴了。
岳沉岸从这场混沌梦里抽身,倒是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坐起了身,侧目望向旁边的婴儿,婴儿哭的很是虚弱,像是被饿了的狠了,他也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睡必定过去了一天多,婴儿是指定饿的不行了。
他打心眼里不喜欢婴儿,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护住她的命。
低咒了好半晌,到底也是认命的起身,简单洗漱后戴上了人皮面具出了门去,无论怎么样都得护住他的良药再说。
街道上很是热闹,放榜的位置还围着很多人。
岳沉岸对它不感兴趣,刚走两步就听到旁边有人正在谈论这件事——
“西凉长公主真的死了呀!”
“对啊,现在不是说要将她和那个谋反的信王合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