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梅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弢。你老爹那个倔老头,当初我只是要他在官府来剿我们的时候放飞一只鸽子,他居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说实话官兵从这条路来剿我们的可能性只有一星星,在很多人眼里,这可能就是只拿钱不干活的事,倔老头竟然不答应。他不是明哲保身、两不相帮吗?怎么还会遭此惨祸?”
“我怎么知道,全村人不都这样吗?”梅林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好了,我不问了。”钱弢说完解开了梅林的身上的绳索,“你们全村人都埋在前面的那个大土堆里,去磕个头吧。”
梅林跪在大土堆前,免不了又是一通号哭。
“行了,爷们。别哭了,你吃点肉吗?”
“不吃。对了我的狗呢?”
“你现在才想起你的狗,你不是让你的狗去送死了吗?你的狗早让日本人给毙了。”
“你吃了我的狗肉?”
钱弢一脸奸笑:“这是你的狗所能做的最后一点贡献,我得兜着。”
梅林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来追打钱弢:“你赔我狗来,你赔我狗来。”
“拜托,兄弟。你的狗是鬼子打死的,而且还是你自己让它去送死的,怎么怪起我来了。”钱弢一边躲一边说。
“那你也不能吃,我要把它埋了。”
“我说你也是猎人,你应该理解生存的艰难。狗肉不是肉?埋了多可惜。再说狗头、狗肚子里的杂碎我已经帮你埋掉了。”
“那也不行。”梅林边说边舞着木棍。钱弢闪躲了几次之后,趁梅林的木棍要扫他小腿之际,伸右脚踩住木棍:“行了,别闹了。夜深了,露水都上来了。跟我回去吧?”
“我不跟你回去,你见死不救。”
“我怎么见死不救?我没有啊。”
“你有,我一来就看到你趴在那不动,看小鬼子杀人,你还乐呵。不,你不单乐呵,你还暗箭伤人。”梅林连拉几次没有拉出木棍,只好作罢,丢下木棍,蹲在地上抹泪。
“祖宗,小祖宗。我来的时候小鬼子早就杀完了人,要不是鬼子要挖什么坟埋死人,我们连鬼子毛都看不到。我当初见到这里冒烟的时候还在牛角坳呢。”钱弢说到埋死人,心里一激愣,小鬼子怎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埋死人,要是有仇,还不又来个什么枭首示众,只是其中关窍却是怎么想也不会明白,难道是鬼子看上了这里,可这里除了大山就是森林,既没有金银,也没有铜铁,甚至连煤矿都没有。
“你骗人,牛角坳离这二十多里地哩。我看到起烟的时候比牛角坳离这近多了,我怎么会拉在你后面。”
梅林的话让钱弢回过神来:“我怎么骗你啦?你是顺着山梁跑过来的吧?山梁虽然草浅树稀利于奔跑,但却也有高有低、曲折蜿蜒,多出许多脚程。而我却是沿着沟底跑过来的,自然就会比你快上一些。”
“你又骗人,野兽才走沟底呢。”
“愣小子,你怎么骂人呢?”
“我没有骂你,本来就是野兽才走沟底。从牛角坳到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沟底光野草就齐腰深,人陷在里面走都困难,根本就跑不动。”
“猎人与土匪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不错,沟底草深无路,不过最底下流水的沟里可是没有草的,现在这个季节也非常适合人跑,当然会弄湿鞋和裤子。”钱弢抬起脚扬了扬脚下的草鞋,“这草鞋直到现在才干透。”
“你顺着小溪跑过来的?没听说在小溪里跑的?”
“猎人喜欢趴窝,打大型的野兽一般都是趴窝吧。土匪却经常想到藏身、逃命,大凡能逃生的路子,基本都有人想过。在大山里每走一步都会在草地上留下足迹或者是气味,不管是人还是兽。要想不被人追踪,就要做天上的飞鸟,水中的游鱼。我们虽然无法成为飞鸟游鱼,不过却也可以通过趟水,尤其是向下游趟水或者是在树上像猴子一样的荡来荡去来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