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贵示意水生坐下:“还有一件事,小鬼子在武家沟算是吃了亏了。作为实力较强的一方吃了亏总是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山上的兄弟和移到庄子里亲属家眷可别遭了池鱼之殃。”
“东家可有好打算?”
“能有什么好打算,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字躲呗。”
“躲?躲哪儿去?”水生有点惊讶地问,“前段时间刚从城里躲到山上和乡下去,难不成又躲回城里来?”
“对,又躲回城里来。小鬼子在山里吃了亏,总是会在山里找回些便宜。最近城里倒是消停了不少,只要我们深居简出,再找几个像这样破败的院子,兴许安生过山里和乡下。我的意见就是山上和乡下的兄弟和家眷都弄回城里来。”钱老贵边吧嗒着旱烟边叨叨絮说。
“东家,山上的弟兄恐怕不大乐意搬下来。”水生惴惴地说,“自从我们兄弟举事以来,山上就从来没有断过烟火。再说那窝也实在是难寻,山高路险,说它有万夫不当之险一点都不为过。更难得是洞府宽广深隧,既能藏人纳粮,洞底还有一深井,井内自有甘泉涌出。洞前还有难得的一空地,平日里既能操练弟兄还能悠闲地晒晒太阳。以前北洋政府数次清剿我们,哪一次他们得手啦?”
钱老贵长叹一声:“你们对白云洞有感情,这可以理解,我又何尝不是。可今时不同往日。一来小鬼子本就凶蛮;二是我们以前可没惹毛北洋政府,那些当官吃粮的剿我们也就为应付个差事,可这次小鬼子可是真毛了;三是我们现在山上的人员和存粮都很堪忧。最算小鬼子攻不上去,他们围住、困住我们就够呛的。”
“要不我跟兄弟们商量商量,如果他们愿意下来就下来,如果不愿意,那咱们就多备些粮草,多整些枪弹上去。”水生用关切的眼光看着钱老贵,“那个窝废了真可惜。”
“那就这么办吧。只是如果你带着这种情绪去做商量,恐怕也有失偏颇。”
“东家放心,我一定如实地转达东家的话,不掺杂我的看法。”水生露出一点喜色,“还有,就那朱小姐,如果她也回到城里来恐怕、恐怕……”
“你是怕有人把她认出来,小鬼子对她不利?”
“是的。毕竟她爹领着人干死了一百多小鬼子呢。”
“这还真是难办。”钱老贵紧皱着眉头,“如果进城来就必须是深居简出。只是还呆在那靠山的乡下也未必是安全。我听以前关外流浪过来的人说小鬼子在满洲搞什么清乡并村来对付抗联。如果小鬼子毛了,肯定也会来整这套,到时候小鬼子连着汉奸去乡下并村,怎么能保证没事?”
“有我们的人住的那几家都整了地道,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
“没问题也只是一时半会。人饿了总得整吃的,一生火就会冒烟,一冒烟小鬼子准得再上门,家就不能再窝人了啰。”钱老贵说,“那时候拖家带口的撤更是不妙。”
“东家说的是,我这就去着手准备。”
“至于朱小姐的事,你把我的担心跟她说一说,怎么抓主意随她自己。”钱老贵又是一声长叹,“有时候我也不会抓主意,掂量来掂量去,总觉得不太安生。小鬼子留给我们的活路太窄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