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弢笑了笑说:“不管一样不一样,我们都是中国人,这一点肯定一样的。我们都保护你们的责任和信心,这一点也一样。”钱弢说完上前握了握孔德鑫的手:“就这样了,我不送你,你也不用送了。如有机缘以后还会再见的。”
“有机缘、有机缘,见到你真的是好。”孔德鑫说完,小声地趴在钱弢的耳朵里说,“主要是每次见到你都好处不断。”言毕大笑。
“这个好说、好说。”钱弢说完一挥手领着队员走在最前面。
老者也跟孔德鑫握了握手:“孔团长,那我们就跟他们去了。”
“放心地去吧,他不是坏人。刚才要不是他们出手相救,我们现在还困在里面呢。二天之内我会来接你们,然后把你们安排到根据地去,根据地还有好多人都跑小鬼子去了,地都撂荒了,你们去开春正好可以给耕上。”孔德鑫好言安慰老者,“我们会在这里守上一阵子,等你们安全了再走。”
“你们也赶紧撤吧,我看他们还行。”老者说着指指走在前头的钱弢他们。
“不是还行,是很行!”孔德鑫边说边对远去的乡亲们挥手,然后对新四军战士又是一声令下:“占领阵地,准备阻击。”
钱弢领着众乡亲沿着山坳走了十几里地,然后对老者说:“老人家,我们就送到这里。”钱弢指了指刚走过的山坡,“这里很适合打伏击,我们就在这里伏击他们。你们慢慢地往前走,还有二十几里地就到了。等会听到枪声不要惊慌,我们会在这里守到天黑,天黑之前你们肯定到了白云洞。到了白云洞也不用怕,白云洞地势险要,有强人在那里守着可保万无一失。”
“为什么要走过之后再回头?”老者一脸惊奇。
钱弢指了指地下的脚印:“如果我们刚才上山势必会留下一些脚印难以处理,我们现在从山上往回走,小鬼子不容易发现。”
“真是细心。行,那我们走了。”老者上来紧紧地握住钱弢的手。
“没事、没事,慢慢地走,累了可以歇会,饿了也可以进些干粮。”钱弢关切问,“干粮可有带上?”
“有、有,炒米炒面早备上了,只是一直都没来得及吃。”老者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干粮袋。
“那你们往前面拐过一个山脚,坐下慢慢吃。”
“诶,那我们走了。”老者又捏了捏手里的古钱,挥手示意乡亲赶路。
钱弢送走老乡,挥了挥手把特战队员聚在一起,开始布置作战任务:“我估计,小鬼子会派小股部队来追老百姓。现在我命令:第一,把骡子上的武器和装备卸下来,然后把它们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第二,我们分成两个小组,分别埋伏在两侧的山坡;第三,火力分配,我们现在有十挺机枪,一边五挺。一头一尾各放一挺,中间还剩三挺。他妈的,这火力也太猛了;第四,我们要呈分散队形,要保证能包住小鬼子,一头一尾的机枪封口,确保小鬼子不能逃脱,拦截小鬼子头部的机枪要保持灵活机动,要选择好机动的路线。因为我们不知道小鬼子会来多少人,会排成多长的队伍,最好能算好小鬼子的尾巴进了埋伏之后,小鬼子的队首正好在枪口之下。先按一百米左右来布置蹲位吧,小鬼子来了肯定也是走单线。如此一来一个人要管十几米的距离,有点远,幸好机枪多而且是两边包抄;第五,一切命令听指挥,听到我的枪声为令,任何人不准先开枪,听到没有。”钱弢说到这里环顾一下四周,“千万别犯我们第一次伏击小鬼子的错误。”
队员听了不由得笑了,王铁牛说:“现在怎么会跟以前一样,现在我们的胆都倍儿大。”
“还有,铁牛你说说,小鬼子遇到伏击会怎么样?”
王铁牛扳着指头数:“趴下、寻找掩体、寻找目标还击、装死、逃窜,应该就这几项吧。”
“刚才那段路有他们合适的掩体吗?”钱弢又问。
“没太留意。连长选的地方,应该没有吧。”
“不是应该,是确实没有。我们藏在山上,他们能发现我们吗?”
“不能,我们学过怎样隐蔽,而且又是居高临下,肯定打得他们哭爹叫娘。”王铁牛笑着说。
“小鬼子碰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趴下装死,这时候就由我和梅林一个一个点名,其他的人谁也不许开枪,也不许冲下山。”钱弢又问,“听到没有。”
“听到了。只是我们就这么闲着吗?”
“怎么可能闲着?小鬼子就有那么老实让我们一个一个点名,他们肯定会爬起来,或战或跑。这时候就是你们发挥的时候,尤其是机枪都给我卯足了劲地扫,一个都不许放跑。”
包大力拍了拍手中的机枪和胸口的弹匣:“放心吧,连长。子弹足足的,来两三百个小鬼子也不能让他跑了。”
“还有一件事,用步枪的一律用三八枪,不许用中正式。”钱弢再一次交待。
“这又是为什么?自己的枪使得更顺手。”孙吉人问。
“我们这次全使小鬼子的制式武器,远处的小鬼子听见了以为是他们的部队在扫射老百姓,而不是与新四军干仗。明白了吗?”
“妈呀,这心思也太细了吧,想得还挺远。”王铁牛叹了一口气,“要我来指挥,准得丢三拉四。”
“好了,现在分组,分完组上山从灌木丛中往回走,前边包底的走到接近山口。”钱弢说着点了几名队员,“你们几个跟我一组,王铁牛和梅林你们几个一组。还有梅林点名的时候要注意,一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打完枪里的子弹要换一个地方,二是要数好数,一个一个来,别打重复了,也不要漏过。”
“行!”梅林点点头和王铁牛他们一起上了右边的山坡。
钱弢布置好口袋阵后坐在灌木丛中抽起了旱烟,一袋烟过后又干脆躺倒在雪地上休息。刚躺没一会儿,被安排机动收尾的包大力匍匐着爬了来说:“连长,你不担心小鬼子现在过来吗?你可是我们的指挥官呀,我们都等着你的命令呢。”
“后面的枪声刚停了不足一袋烟的功夫,小鬼子哪能来那么快。这冰天雷地的,我估计没一小时小鬼子来不了。”钱弢懒懒地说,“再说我这不是用耳朵听着吗?”
“用耳朵听?”包大力趴下把耳朵贴在雪地上,“啥也听不见呀。”
“没人走路当然听不见。”钱弢说,“我刚躺下的时候还能听见那些老乡的脚步声,现在去远了,听不见啰。”
“那我也在这歇会。”包大力说着在雪地里坐了下来,“连长,你说小鬼子打完新四军真会去打我们吗?”
“嗯,铁会!”
“真的是因为我们上次在武家沟弄了他们一下,他们来报复的吗?”
“也许吧。有些事情不要问的那么清楚,否则会有心理压力的。反正就一条看见小鬼子来了就打,没来咱就歇着。”钱弢冷冷地说,“大力,等以后打完了仗,你以后会干啥?”
“不知道。以前我在上海是个工人,小鬼子来了,厂子过了一把火,没了。后来我出去找工作,有一天傍晚回去,家也没了。”包大力说到这里语声哽咽,“我老婆、我儿子都死了。后来我就跟着那些难民跑了出来,再后来碰到招兵的,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丘八。”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钱弢用力拍了拍包大力的肩膀,“不要难过,我们正在为他们报仇。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会把小鬼子赶出中国的。”
“嗯。”包大力努力地把泪水忍了回去,“连长,说说你吧。你上过军校,还到外国镀过金,回来就任一个杂牌军的连长,憋屈吗?”
“憋屈?憋屈啥呀,知足常乐吧。”
“你的学识、你的能力都是那个啥?其实你可以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包大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为国家作贡献,我们国家就是因为内耗的太多,才让小鬼子有机可乘。”钱弢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是能把你们这帮兔崽子带出来就算是为国家作贡献了。”
包大力不吭声默默地听着,钱弢接着说:“一个人强不是强,大家强才是强。如果你们都有出息,你们都能学到我的本领,我也就满意了。”
“要我们学到你的那种水平?那可是真难。”
“多看、多听、多想,每经过一事都长点见识,总有一天能达到我的水平。我们第二次作战时,有没有听到对面新四军的战场上停了枪声之后还响起一声手雷的暴炸声。”
“没有留意,那时候我们还正打扫战场呢。”
“那是他们没有给受伤的小鬼子补刀,肯定是受伤的小鬼子弄响了手雷,可能还弄出了伤亡,吴连长才会有后来的那声‘都给我补刀’。这就是血的教训,你回去给他们也讲讲,省得只有听到我的命令之后才机械地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