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厅响起小片嗡动。
答题者握拳一礼,自退台下。
——不淘汰,只堪堪过线。
落落看着那人身影离去,淡声道:“虽然我不太懂,但确实觉得挺难的。”
苏长安侧过身,手肘压在竹箱上,语气玩味:
“所以做人难,做人题更难。”
下一轮灯光微闪,签轮再动。金光流转,已落在下一张香座之上。
签轮机关再动,红罂灯瓣下玉盘旋转三圈,定格,灵光定于三十一号。
三十一号缓缓起身,披青色华衫,头戴半面银鳞面具,只露出一道极深的伤疤从唇角斜斜划至下颌。
落落瞥了眼,低声道:“此人名展归,一介寒修出身,听说是从外州边营退下来的,擅战阵,粗通文墨。”
苏长安手扣扇骨,耳中已捕捉到对方脚步略重,像是习惯于踩在刀阵上开路的那种人。
灯心升光,卷轴展出,落下一句题文:
【诗签·第二轮第一题】
“临渊而望,不知生死。请以此意,成五言绝句一首,需合韵、合意、有转折。”
展归顿住了。
他盯着卷轴,沉默了两息,突然退后半步,拱手道:
“吾愿以香卡一张,刺问……五十七号。”
厅堂轰地一声热闹起来。
苏长安低头嗅了口茶香,还没来得及咽下,落落就偏过头来,声音略带颤抖:
“完了~~——”
苏长安伸手一挡,把她声音拦住:“唉,去了个包包,来了个归归,看样子有人是盯上我了。”
他站起身来,全场目光落定——
杜荀声音平稳:
“刺题成立,五十七号登台作答。”
一位瞎子,眼上仍覆着那道黑布,身形未动,只一袭白袍洒如玉浮雪。他走出花座,一手执扇,步伐轻盈。
灯芯再次亮起,题文未变:
“临渊而望,不知生死。请成五言绝句。”
苏长安停在灯下,站得极稳。
落落在他背后紧盯不放,指尖攥住衣角。
全场静。
苏长安却笑了,扇骨一合,搭在膝侧,轻声开口:
“此题倒好。”
他顿了顿,开口念道:
“风吹寒影碎,月照古潭空。”
“鹤落声无主,魂归一线中。”
语声清冽无波,落字却仿佛落水石,声声见底。
十几位香主身子前倾了一寸,灯后九名品评使互望一眼,眼神罕见地露出一丝认同。
有大儒低声一笑:“此人,动笔稳、落意准,还有点意思。”
片刻后,又出现高分金纹,金光散去,评分浮现:
【九点二。】
全场鸦雀无声——这瞎子,现在直接第二轮积分榜首,如果不出意外,再答对一题,前十名才能参与的第三轮是必然会进了。
落落这才松开捏紧的手指,指节还留着褶痕。她看向台上的苏长安,笑的欢颜
苏长安站定香案前,扇子仍搭在掌中,侧着身子朝展归那边点了点头:
“下回别再朝瞎子扔乱东西,尤其是这九点二分的好东西。”
展归面具下没有声音,只余一股燥热憋在喉头,像被堵了火炭。他拱了拱手,退席时脚步重了三分,眼中明显压着火。
落落悄悄靠近,压低声音眉开眼笑道:“稳了。这局完,我给你挑俩好姑娘。”
苏长安坐下,拈起杯盖敲了敲盏边,神色散漫:“我这瞎眼,长相是无缘了。关键是——手感。”
“了解。”落落手帕掩嘴轻声承诺
苏长安点头点得坦荡:你出银子~........。”
落落\".........\"
j接着落落语气拖得又媚又轻:“好,我负责请客,你负责感受!”
苏长安神识扫过香案远处,那些品评使此刻正交头接耳,隐隐传来些杂音,显然还在评议前局得分。
他随口补了一句,带着种半是调侃半是自封的懒劲:“花神会讲才学,我这不就是才学?”
落落盯着他这副“吃饱了谁都不惯”的嘴脸,眼角一挑,哼了一声:
“先别得意,万一第三轮没进,前头可都白搭。”
苏长安装出一副吃惊模样:“哟,这话和你刚才‘稳了’不太一样啊。”
落落扶着香案,笑得肩膀轻抖,嘴角压着坏劲:“我那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几题之后,继续灯花震颤。
签轮再次转动,玉盘停驻之刻,杜荀语气平稳开口:
“本题,暗签应答。”
厅中顿时一静,众人神识放出,却不敢动声。
花座三十六号缓缓有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