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年低沉压抑的声音,仿佛苦情人夜中在她耳边诘问:
“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是真的一点原因都不知道,你完全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许你找别的男人,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开放式婚姻……”
话音顿了顿,仿佛仅仅从几句话中带出来想象就足以让人无法承受。
周颂年问她:“你是真心觉得,我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我看不起你,我不愿意跟你平等,我想掌控你吗?”
江月被强制着一定要直视他。
周颂年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循循善诱,平静淡漠的面具被打碎,略显狰狞,满含怨愤。
江月未必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周颂年是永远不可能最先开口说爱她的。
他可以很疼她,极尽溺爱,跟她共享财富,把江月娇惯到无法无天,由着心意去折腾他。
哪怕她半夜拿枕头捂他,周颂年也未必不觉得这是他们共同的情趣。
唯一厌憎的点是她不理他。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被伴侣故意冷淡。
折腾是乐趣,冷暴力却是折磨。
但周颂年永远不可能先一步说爱她,除非她先爱他,她先把所有筹码甩到牌桌上,他才会佯装屈尊降贵,勉为其难地收下。
然后妥帖地把那些筹码锁进肋骨,藏在心口里。
先说爱的人是输家。
周颂年的本性会催促他去掌控主动权,他是不能忍受失败的人,他不能输,最起码在她面前不能。
猎食者一旦显露颓势便要被四周虎视眈眈的秃鹫瓜分血肉。
商业战争很残酷,但爱情战争未必有多和平。
没有人会喜欢当输家,也没有人会喜欢失败者。
所以周颂年死也不会在她面前真心实意地说“爱”。
他只会对着江月说:“月月,你敢对着我承认吗?”
是上位者咄咄逼人的姿态。
“我为什么不敢?”
江月觉得眼底发酸,像是有气泡在往上涌,她眨了眨眼,把那些可能冒出来的眼泪吞下去。
周颂年不想输,但江月也想赢。
她斩钉截铁,有意要去戳他的心,谁叫他自己暴露出来了:“我本来就是这么觉得的。”
“原来你一直这么想我。”
周颂年放开了她,江月看到他发颤的手垂落,他没有再掩饰了,“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江月还以为他会退开,就像以前那样,让话题终止。
但是周颂年没有,他甚至拽着她的衣领,几乎要把她提起来。
江月惊慌失措,她忍不住推了推他,但周颂年太高大了,她只得闭上了眼,偏过头,一副认命摆烂的模样
这反而让周颂年更生气。
他质问她:“你是以为我要殴打你吗?月月,这么多年我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吗?”
江月睁开眼,直视他:“你打我屁股了。”
“所以你是觉得我那时候是在家暴你?”
周颂年嗤笑一声:“那你别故意装哭撒娇,不然我还以为你在跟我玩呢,我看你挺喜欢的。”
江月涨红了脸:“周颂年你混蛋!”
“对,我混蛋,我恶毒,我是控制狂,你还要骂什么,今天一并骂出来好了。”
周颂年眼底露出怨憎,阴森扭曲,再也没有往日那般冷淡矜贵:“月月,你想找情人,我以后不会再拦着了,你去找吧,你自由了。”
江月反而有些不可置信,她嗫嚅了两下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周颂年却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的话。
“但是……”
他恶毒地说:“最起码我要在场,江月,我要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