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殷辞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宿三爷是个一眼看上去叫人直呼绝世好官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一派正气。
讲完了场面话,开始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宿三爷也直直地来到了陆殷辞面前。
“辞哥儿,我着实没想到你真会赴约。上次见你还是……唉,想当年我与你爹也算是故交,他去边疆时我还送他出城,当真物是人非。”
上次两人相见,是陆殷辞爹娘的葬礼。
陆殷辞垂眸,复又抬眼略带笑意:“三叔近来可好?听说三叔又得贵子,我行走不利,没能去当面庆贺,实在可惜。”
宿三爷笑了几声,视线落在陆殷辞腿上,又叹了口气:“如今有了孩子,我才知晓为人父母的辛酸,你这样子,也不知道你爹娘在世该多心疼。”
这话哪怕不是当事人的陈映晚也听出来了不对劲。
陆殷辞父母去世这件事对陆殷辞来说打击非常,刻意转移了话题,可宿三爷却硬要往这上面扯,显然是故意让陆殷辞难堪的。
可陆殷辞再次忽略,淡淡笑着回道:“如今也算清闲,不像三叔这般劳心劳力,倒是有失有得了。”
陈映晚不知道陆殷辞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的这些话,毕竟陆殷辞双腿残疾后实实在在地消沉了那些年。
残疾前有多么少年意气,后来就有多么崩溃颓丧。
“清闲”二字,简直剜心。
而宿三爷却似乎被他的话取悦到,笑得真切了许多:“也是,我成日忙得脚不沾地,若有机会倒也想好好歇一歇。今日辞哥儿来,算是赏脸——请饮此杯,权当是三叔的谢意。”
两人喝了一杯酒,陆殷辞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
他素来不喜饮酒,除非逢年过节为了陪祖母高兴会喝几杯。
“辞哥儿且坐,待宴后咱们叔侄二人好好聊一聊。”宿三爷欲走,陆殷辞笑着点头。
对方离开后,陆殷辞的笑容瞬间消失,再次变回一潭死水。
墨安适时递上茶盏让少爷漱口,去去嘴里的酒味。
宴客厅里走出一队女子,中间的女子弹着琵琶,周围的女子穿着薄纱随着起舞,厅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
“推我出去透透气。”陆殷辞闭了闭眼。
墨安立刻道:“那我去取大氅。”
进屋时便将大氅交给了丫鬟,需要派人去取。
陈映晚便推着陆殷辞准备先出门。
刚到门口,迎面见到宿荣拉着一个丫鬟酒气熏天地说着什么话。
丫鬟满脸通红窘迫,拼命往回缩着身子,宿荣却使劲将她往怀里拉扯。
“荣少爷。”陆殷辞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