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09年。
冬。
长安。
距安西一战,已经是一年过去了。
这日,一人一马走入了长安城中。
都官员外郎府外。
陆远敲响了这员外郎的大门。
“敢问老先生是?”
门响后不久,一小厮打开了大门,看着陆远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敢问员外郎韩愈,韩退之可在?老夫此次前来,乃是找退之有些私事。”
陆远看着小厮问道。
“家主昨日刚刚回府,老先生请府中稍待。”
小厮打量了一下陆远,而后将陆远引入府中道。
“多谢。”
陆远点头道谢一声
“在下昌黎韩愈,见过老先生,不知老先生寻在下何事?”
不多时,韩愈从房中走出,见到陆远之后,略有些疑惑的看向陆远。
他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面前这老者。
可却冥冥中有种熟悉的感觉。
“退之,老夫此来,乃是有一事相求,嗯........”
见到韩愈出来,陆远回了一礼,只是话到嘴边之后,又停了下来。
“老先生请讲。”
韩愈见陆远话说一半就停了,很是疑惑的问道。
“罢了,无事,无事,叨扰了,告辞。”
陆远看了看韩愈,最后又摆了摆手,便朝外走去。
“这.......可是韩某礼仪不周?老先生还请直言。”
韩愈见陆远要走,连忙上前询问道。
“非也,只是老夫知退之性情,此事不应牵连退之。”
陆远摇了摇头。
这次前来,陆远其实是想要让韩愈帮忙写一篇祭文的。
但是见到韩愈之后,陆远有些后悔了,这家伙,那可是个直言上谏的主。
要是让他知道了安西老卒的事情。
只怕,很多人都得知道。
虽然陆远打算改变一下历史,送将士们回家。
但却也不想改变太多,不想让当时太多人知道这事情。
“老先生,老先生,还请老先生明示。”
韩愈看着陆远离去的背影,片刻后,从家中牵出一匹马,再次追了上去道。
“你......若不嫌累,那便随老夫走一遭吧。”
看着追上来的韩愈,陆远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不多时,两人就出了长安。
而后韩愈在陆远带领下,一路来到了长安不远处的一处平原上。
“此处不错,临近长安,渭水环绕,景色优美,是个好归处。”
一个土丘上,陆远突然驻马道。
韩愈也下马走了过来,只是听到陆远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寒意。
“我与你说个故事吧。”
陆远从追云身上,将两个装满甲片的袋子取了下来,对韩愈说道。
“老先生请讲。”
韩愈有些疑惑道。
“在大唐的万里之遥,那茫茫大漠之中。
有一个安西都护府,一个北庭都护府。
天宝末年,有两万将士奉旨戍边。
而后安史之乱,陛下调遣一万安西军入大唐平叛。
剩下的一万将士,嗯,是九千七百四十三位将士,则依旧在大漠戍边。
十年后,大唐派遣郭昕为安西节度使。
但在大历三年之后,安西和朝廷的联系就此断绝。
往后十五年间,安西孤悬大漠,直到建中年间,朝廷才与安西再获联系。
然好景不长,两年后,再次失联。
五年后,一个和尚路过安西,为安西战死的将士,行法事七场,他说他回大唐之后,会让陛下再遣使入安西,可惜,再无音讯。
此后十八年中,安西都护府再无大唐音讯。
直至建中二十八年,或说元和三年,安西孤城三百一十四位白发将士,尽皆战死。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也许是运气使然,也许是苍天有眼,让我这老头子,捡到了这九千七百四十三枚甲片。
此来京中,听闻你韩退之最善写祭文,故而想让退之你为这安西孤军,题一篇祭文。”
陆远将两个大麻袋打开,一边讲述着,一边清点着。
“老先生.........愈两日内,定将祭文奉上。”
听完陆远的讲述后,韩愈眼眶微红道。
“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