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娇脸皮一僵。
昨日宋临求官不成,生了大气。夫妻两本是要一同家去的,可宋临不许,叫她留在娘家继续为他求官。
这会儿被栖月点破,脸色便不大好看,“要你多管闲事。”
栖月是个面糊的精致人,半点不生气,“那是自然。”
陆娇与宋临的闲事,她是半点也管不了的。
“母亲,远舟快回来了吧?”陆娇被栖月噎住,转头看向王夫人,“前日安阳侯夫人还问起远舟的事。”
安阳侯崔氏,五姓七望之一,安阳侯崔林官至司空,是京都极繁盛昌隆的世家。他家的三小姐,在京都素有贤名。
提起陆远舟,王氏的笑容才真切几分,只是当着栖月的面,并不想多说,“快了。”
陆娇得意的扫一眼栖月,拍手笑道,“极好,等我见到崔小姐,可话说了。”
比起姜栖月这狐媚不入流的玩意儿,崔棠这种名门贵女才配与她做姑嫂。
陆娇兀自说得高兴,王氏侧眼看向下首栖月,略略心惊。
她一身葱黄绫子襦裙,因在家里,头上简单挽了个斜髻,髻底部托着三五颗滚圆明净的大珍珠,鬓边斜插一对金累丝镶宝石牡丹花簪,其中宝石颗颗耀眼。
然这些珍宝不过是美人的点缀。
她坐在那里含蓄笑着,玉净花明,鲜妍明媚,竟是叫人移不开目光。
几个庶女一直偷偷打量她,她也好涵养,兀自坐得端庄。
当初是自己小瞧了她。
连陆恂那样的人,都被她哄住了。
还有远舟,那时为了她,可是前程家世什么都不顾了!
王夫人缓缓拈起腕上的佛珠。姜氏不过仗着年轻貌美,得些宠爱,且不说陆恂对她能好几时,只做婆婆的为难媳妇,实在不用挑时候。
“前日与你说的春日宴,咱们家是每年三月中举办,齐妈妈,将账册和礼单给世子夫人。”
王夫人春风和煦,对栖月道,“距开宴也不剩几日,你先将历年的账册和走礼拿回去看着,有那不明白处,随时来问我。”
说完,又对着一屋子请安的子女道,“我乏了,今日便先散了。”
除了陆娇外,一屋子的庶子、女全都规规矩矩起身,行礼告退。
回到玉笙院,栖月先不急着看账本,而是屏退左右,严肃发问,“我就没有一件正常的寝衣?”
松萝没想到是问这个,“夫人的小日子提前了?”
世子和夫人感情好,只有夫人来癸水时,才会穿普通的寝衣,夜里也不再叫水。
但夫人这两日并未换洗啊。
松萝满脸疑惑。
栖月发誓,自己其实不想懂,可她就是莫名其妙听懂了松萝话里的深意。耳根热的发烫,她实在难将冷肃威严的陆大人与松萝口中的那个“世子”联系到一处。
可是如果两人当真夜夜笙歌,那陆恂这两夜的守礼又是为什么?
栖月这会儿不光耳根,身子都有些发烫,她真不是色中饿鬼,只是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心里一时又害怕迷茫起来。
如果她能来到三年后,陆恂呢?
锐利洞察的陆大人,又是否当真是她的夫君?
与她同床共枕的人,会不会只是陆远舟的大哥,那个在三年前,将她赶出显国公府的陆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