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就像她此刻波动的心绪。
“音律能力者?”
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男人调整投影角度,几何图案分解重组,最终定格为新港城的立体结构图。
新港城底部闪烁着无数光点,随着模拟音波的扩散而共振。
“半年前新港城的海底地震。”
他的手指划过投影,调出一段熟悉的新闻画面:“当时你正在演唱会上演唱那首《星河安眠曲》。”
梦婕的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中,舞台灯光剧烈摇晃,而观众席上方的水晶吊灯却诡异地保持着静止。
数万名观众沉浸在歌声中,对脚下传来的震动浑然不觉。
“那不是巧合......”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杯子,指节微微发白。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发现?”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连我自己都......”
男人伸手关掉投影,几何图案化作光点消散在阳光里。
“因为你们的能力不在常规检测范围内。”
他站起身,将窗帘完全拉开:“就像没人会去检测向日葵会不会唱歌。”
“你……见过其他像我这样的人?”
她注意到了男人话语中的关键字眼。
男人微微颔首:“两个。”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她们都有一双特别的眼睛。”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梦婕低头看着杯中已经冷却的牛奶,乳白色的表面映出她恍惚的表情。
“至于你刚才的问题......”
男人转身面对她,赤瞳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我需要你的能力,解决一个难题。”
梦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三年前那个夜晚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满月高悬的练习室里,她对着窗外的紫红色极光唱歌时,喉咙突然像被火烧一样疼。
第二天醒来,声乐老师惊讶地说她的音域拓宽了整整一个八度。
“所以......我.......”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像是有人在她骄傲的城堡地基下抽走了一块砖。
男人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演唱会上粘的闪粉。
窗外传来海鸥的鸣叫。
梦婕突然想起第一次个人演唱会结束时,全场观众举起的星河般的光海。
那些眼泪与欢呼,那些说她“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的赞美......现在全都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
她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乳白色漩涡,突然想起化妆镜里那个反复练习微笑的自己——
那个女孩追逐的荣光,究竟来自天赋,还是......
“能力只是工具。”
男人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灯。”
他指向窗外,阳光正透过云层形成一道光柱:“它照亮谁,取决于谁站在光里。”
“但想被照亮。”
他轻轻敲了敲牛奶杯,一道微不可察的红光闪过:";也得先站上舞台对吧?";
梦婕低头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独自练习到凌晨的汗水,那些强忍喉咙灼痛完成的巡演——能力或许给了她翅膀,但选择逆风飞翔的,始终是她自己。
她捧起温热的牛奶杯一饮而尽,残留的奶渍在唇边闪着细碎的光。
下意识拽过男人的风衣擦嘴时,她才惊觉这个动作有多自然。
“先生。”
她松开被揉皱的衣角,仰头望进那双赤瞳:“你真奇怪。”
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个久违的,属于“梦婕本人”而非“国民偶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