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一身金黄色锦袍之上绣着一只硕大的七彩凤凰,由衣领至拖尾横披长袍,绣工极为精湛。
那凤凰灵动如生在银丝织成的白云之中飞舞,远远看去七公主便如仙子一般闪着灼灼白光。见天九大步而来微微颔首一指对侧方案道:“马将军请坐,雀儿你来倒酒。”
天九也不客套,坐下之后将雀儿斟的满满一杯温酒一饮而尽后道:“口干舌燥先饮一杯,失敬了!”
七公主双眼红肿,低眉温声说道:“马将军乃是人中英雄豪杰,做事不拘小节,本宫又岂能介怀?今日酒局并无尊卑大小,本宫只将你视为救命恩人,你也莫要当我为公主便好了。”
天九又一连喝了三杯酒才道:“公主也好,皇子也罢,对我来讲俱都是普通活人罢了。若不是你会唱那首小曲,认是谁也不能令我在公主府住这两日。”
七公主面上一红,知他脾性天马行空不受世俗桎梏也便不着恼,令身边婢女拿来四弦琵琶,微微啜了口清茶,而后正正身子,露出如蝤蛴的长脖,左手齐眉,右手轻弹,嘤嘤唱起小曲。
琵琶之声清雅悠远,七公主语调轻柔温婉,便如天外妙音萦绕耳边,天九持杯之手顿在半途,一双眼目渐渐失神。
七公主所唱委实较青麻婉转的多了,且那时青麻并无弦声衬托,显得生涩憨直。不过青麻每每唱曲无不是天九最为疲累难捱之时,青麻时而为他揉脚,时而为他松肩,伴着微带欢笑的调调,直透那方暗淡无光的心田,似是一轮皎月挂在心头,令他知冷暖、晓情愫,硬生生自天罡那处抢来零碎红心。
七公主一曲唱罢,天九的心却仍在彼岸游荡,旧事如昨日,新愁上眉头,天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俱被七公主看在眼中。
“好听极了!”一旁婢女击掌叫好,天九随即回过神来将酒喝尽:“公主之音宛如黄莺出谷,我竟听得痴了,还望见谅。”
七公主端起酒杯微微一笑:“我先敬你一杯。”
天九一举手,与七公主同刻干了一杯酒。
“马将军方才讲听得痴了实属谬赞。”七公主放下酒杯,眉头舒展开来,“并非本宫唱得令你入迷,而是令你想起故人往事罢了,那人定然真心为你唱过,莫不是安远公主?”
天九微微一怔,不由道:“你怎会以为是安远公主?中原之大人海茫茫,我又如何遇见安远公主?况且她与金昭青梅竹马之情,即便是见了又岂会为我唱此曲?”
七公主蹙眉想了想:“此话也有道理,你的确极难与她相识,那此曲定然也是西洲女子为你所唱,对么?”
天九轻轻摇头:“她……她自称中原人士,之前她的话我从未有半分疑心。不过现今仔细想来,她唱的虽不如你,却较你更具野原之气,中原女子决计唱不出其中味道。因此,她应是西洲女子,且她曾讲过,某日与安远公主偶遇,此曲便是那时由安远公主所教……”
七公主小手一拍,喜道:“安远公主和亲中原之时,身边自然会有随嫁的婢女,兴许你口中故人便是她身旁的婢女,只是……你们……”
天九心中好似豁然开朗,不由喃喃道:“是啊……是啊……她平日所煮牛肉手法极为纯熟,中原里的寻常百姓又能吃过几次牛肉?谁又能做出那种美味?也唯有西域来的富贵家女子方能如此……她……”
“她叫做什么?你们二人可是分开了?”七公主见被她说中,不由急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