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府里,此刻暮色低垂,几个婢女们挑着雀鸟灯出来点灯。
今日陛下亲临王府,总管特意发了新衣给她们,她们今日都配上压箱底的首饰,打扮的一个赛一个漂亮。此刻她们三三两两,将整个王府从前院到后院一一都点亮了。
桓王爱美,喜欢一切美的东西,也喜欢赏花,他曾夜宴宾客,专门请人夜里来灯下看花,因此庭院花丛之中也有无数小灯,宛如流萤星火,点缀在繁花之间,甚美。
婢女们更是叽叽喳喳一边点灯一边说笑。
他们王府气氛向来欢快。
她们在讨论皇帝。
“皇帝看起来好和蔼啊。”
“真的,刚我娘来拿金叶子,我还跟她说了,说陛下看起来好年轻和气,她还不信呢。”
“也没有到和气啦,不过确实跟我以前听到的很不一样!”
“昨晚上你还哭着说要装病,怕丢了小命呢。要不是我劝你,今儿的金叶子你去哪里得啊。”
“陛下好大方啊,要是多来几回就好了。”
“得了金叶子,我看陛下都觉得他好俊俏。”
几个女孩子笑成一团。
双福从后罩楼探头下去,轻声道:“姐姐们低声些!”
几个女孩子往楼上看去,见是双福,就问说:“双福哥,怎么了”
双福闭着嘴巴摇摇手。
几个女孩子便收敛了笑意,往后罩楼上看,只看到微弱的光火从镂花窗上透出来。
整个后罩楼,花窗有二十四个,如今这二十四窗,在薄薄的夜色里盛开成二十四朵金盈盈的花,与庭院里的繁花相映。
这后罩楼便如同神仙住的地方一样。
只是这里头的神仙,从陛下走了以后就上了楼,到现在都没出来。
双福推门进去,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去看,隔着宝相花帐,看到苻晔背对着他躺在榻上,细长的身形微微蜷缩,起伏出瘦薄的轮廓。
他刚问王爷怎么了。
王爷也只说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
他的嘴巴似乎还是麻的。
那灌入他身体的苦涩的又透着点微微甜的,很难描述的热气,但他当时被禁锢住下巴,他躺在那里,只能被迫接受那绵长的侵略和交换。
只是吻而已。
他说不出来是畏惧还是兴奋,是舒服还是难受,但那种被无止尽地侵略的感觉,叫他现在想起来还会轻轻打颤。
他浑身又出了潮热的汗,整个人似乎都昏沉沉的丢了魂魄一样。
苻煌不在,又似乎无处不在。
“王爷。”他听见双福又推开门小声叫他。
苻晔说:“晚膳我不吃了,你也去歇着吧,今日我也不沐浴了。”
其实是应该沐浴的。
只是……
谁知道双福说:“王爷,宫里来人了。”
苻晔立即坐了起来,隔着屏风上晶莹剔透的美玉珊瑚珠光,有些紧张地问:“……谁”
“来了两个太医。”
苻晔:“……”
他自然知道太医为什么会来。
他红了脸,过了一会才站起来,换了一身外袍,出去见了两位太医。
太医们看到他,很着急地说:“王爷没事吧,我等一听说要出宫来看王爷,都吓坏了!”
不过烛光下王爷面色红润,竟比前两天见还要漂亮,看起来气色很好的样子。
“我没事,你们回去告诉皇兄……我没那么娇弱。”
话说出来一想,不行,这话听起来好像可以叫苻煌更过分。
他脸色更红,吩咐金总管:“好生招待两位太医住下,明日一早再好好送回宫里去。”
不过太医奉旨而来,还是给他号了一下脉。
“王爷有点气火盛,心绪不定。得好好休息,平心静气啊。”
苻晔看他们在写信,就问:“这是……”
“陛下嘱咐我们,给王爷号完脉就要传信告知一声。”
“传旨内官就在外头候着呢。”
想到苻煌会知道他此刻心乱如麻,他的脸就烧透了。
青元宫中,秦内监伺候皇帝吃了晚膳,喝了药。
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今日进了不少。
“陛下,养生汤还没喝。”
“今日不喝那个了。”皇帝漱了口,说:“张如松的行军奏报到了么”
秦内监立即将奏报从堆叠的奏折里取出来。
皇帝就开始办公。
明明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怎么他觉得皇帝一整个眉目气质都变了许多。
果然这男子还是要经历些东西,才能有更快的成长呀。
如今陛下看起来真是更见英武气概了。
苻煌看完行军奏报,做了批复,便叫秦内监立即着人送出宫。
只是他今夜是无法完全平复下来了。
他是第一次这样亲一个人。
终于知道为什么苻晔说,那种事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