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夜色浓重时,苏嫔终于等到圣驾,眼看着胥砚恒踏进来,苏嫔居然有点恍惚。
她其实至今都没有懂胥砚恒怎么忽然对她冷淡下来了。
她惯来细心,卢宝林能发现的诗情,她当然也有所察觉,但那个香囊是她精心制作,怎么会犯了忌讳
至于常青树,这宫中想和皇上长长久久的人,岂止她一人
如芍药等诉情之物,胥砚恒也不是没有收过,从不见胥砚恒有什么抵触或不喜之色。
苏嫔百思不得其解,她也隐晦地询问过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只皱了皱眉:“或许是愉妃说了什么,才叫皇上对你有了隔阂。”
是了,那次万寿节是甘泉宫侍寝,愉妃和周贵妃惯来不对付,她或许只是被两位娘娘的争斗波及到。
苏嫔轻呼出一口气,将所有思绪都埋在心底,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走到胥砚恒跟前。
她好不容易搏来的机会,绝不容有失!
翌日。
褚青绾起床不早不晚,待出了玉琼苑时,恰好和苏嫔撞上,她坐在仪仗上,眉眼含着柔和的笑,似比往日更加动人,好是春风得意。
看见了褚青绾,仪仗还特意停了下来,苏嫔和善地与她搭话:“褚美人今日好早。”
褚青绾没觉得她和善,冬日穿得繁琐,半蹲着也很累,她竭力维持着姿势,仿佛没看出苏嫔对她的针对:“嫔妾今日起得早,索性无事,便想早点去朝和宫请安。”
她是知道苏嫔想听什么的。
果然,她话音甫落,苏嫔脸上有了笑意,叫她起身:“既然如此,我也不耽误褚美人请安的时辰了。”
苏嫔认定了她昨晚不曾睡好,心底有种微妙的情绪,叫她不由得心情颇好。
褚青绾站起来,望向苏嫔的背影,她跺了跺脚,叫脚底不是那么冰凉,她轻声道:“有仪仗真是轻松。”
不必像她一样,要冒着大雪前往朝和宫请安。
她仿佛只是羡慕苏嫔有仪仗。
颂夏低了低头,没敢搭话,其实主子和苏嫔只差了一个位份,但就是这么一个位份,叫主子见到苏嫔都必须要行礼,苏嫔也不会刻意为难主子,只是再软的钉子也会叫人难受。
天冷了后,愉妃对请安一事惯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今日这么冷,她倒是难得来了,周贵妃一坐下,她就提起昨日小公主生辰一事,愉妃掩住唇:“要是臣妾,在二皇子生辰时,可舍不得叫二皇子见不到父皇。”
周贵妃早料到今日一幕,她脸色平静:“皇上要去何处,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愉妃最不耐烦她这幅镇定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叫她动容一样,愉妃轻呵了一声,意有所指道:“还是贵妃娘娘惦记着姐妹们。”
周贵妃仿佛没听出这话里有话,只宽和笑着道:“皇上叫本宫主理六宫,本宫自是要照顾各位姐妹的。”
听她又提起宫权,愉妃眯了眯眼,终于不再说话了。
褚青绾低头抿了口茶水,只沾湿了唇角,对这番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好不容易等到请安结束,她望着苏嫔离去的仪仗,难得没有选择立即回宫。
颂夏有点不解。
褚青绾手中的暖婆子都有冷了,她觑了眼路上被扫净的雪,轻声道:“皇上还应着我一件事呢。”
颂夏想起那四个时辰,不由得闷笑。
于是,还未散去的众人就看见褚美人没有回宫,而是径直转道去了御前,有人睁大了双眼,杨贵嫔正要上仪仗,也被这一幕惊住,忍不住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真以为周贵妃能去御前,别人就也能去么。
周贵妃好歹管理六宫,去御前勉强称得上是有正事,褚美人去御前能有什么事情
杨贵嫔就是怀着二皇子时,也不敢犯忌讳跑去御前,所以在看见褚青绾居然敢去御前时,她一边觉得褚青绾不自量力,又一边又想要得知结果。
容修仪拢住鹤氅,她视线在褚青绾的背影上一触即离,她收回视线,轻浅道:“褚美人入宫便得宠,会轻狂些也是寻常。”
再说,谁知道褚美人是不是和皇上说好的呢,现在就下定论未免有点过早。
杨贵嫔也知道容修仪向来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闻言,她也不好再说,和容修仪一起上了仪仗离开。
褚青绾可不知道别人对她评价,等到御前时,她手中的暖婆子已经彻底凉了,被颂夏接了过去。
她是步行而来,才从小径上露头,就被御前人发现了。
魏自明探头看了一眼,认出来她后,惊了一下,皇上不喜后宫妃嫔来御前,所以,后宫妃嫔即使想要博得皇上关注,也顶多是送点汤汤水水来御前。
不能说没人来过,但至少这批新妃中,褚美人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