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宫不得有牵连不错,但人都是血肉生长的,岂能半点情分都不顾
是以,宫中偶尔有封家书传出去,也是无碍,反之也是同样的道理。
褚青绾没犹豫,直接道:“送!”
胥砚恒要是真的不许她知道,就不会给她透露消息了。
当日,褚青绾就下了吩咐,让整个太医署全力替二皇子医治,宫中对此惊讶的妃嫔不在少数。
长乐宫。
宋妃眉头紧皱,她的出身和这些年的经历早将她性子磨平了,惯来是心平气和,但这一次,她却是看不懂褚青绾在做什么。
她目光沉沉:“她尚且不是中宫之位,就这么急着想要慈母的名声”
贪图名声也就罢了,可真得竭力去救二皇子,于褚青绾有什么实际好处,根本得不偿失!
宋妃所想,也是后宫众人所想。
皇子所,得了消息的陈嫔和二皇子都是震惊,二皇子木然的眼神也有了波动,他是落得恶疾,但只要有人肯费心替他医治,这天底下未必没有能人异士。
陈嫔见到这一幕,她终于忍不住地擦了擦眼泪。
病了不怕,她怕的是舟儿失了心气神,如此一来,身体怎么可能养得好
不论褚青绾有什么心思,至少这一刻,陈嫔是真心感谢褚青绾的。
然而,等回到了甘泉宫,在朝偏殿而去时,书山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眼正殿的方向,她闷声:“如果是从前,主子何至于仰人鼻息”
陈嫔的脚步瞬间顿住。
自回宫后,她自认输得惨烈,也不愿再见外人,唯一值得她费心思的也仅有舟儿一人。
因为她清楚,她既然败了,安安分分的还好,如果再是生事,胥砚恒不会放过她。
但舟儿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即便败了也得争!
自主权不在自己身上,就什么都得求人,她对褚青绾数次跪地求情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陈嫔不由得咬了咬唇。
求人不如求己!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舟儿需要名医救治,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褚青绾的仁慈上。
她如今还是嫔位,侍奉胥砚恒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十年时间养条狗都能有情意,遑论她还是活生生的人呢。
陈嫔想起她初入府时的情景,她咬紧牙:“书山,替我准备几样东西。”
她也不是一入府就全然得宠的,当初能谋划,显然亦能!
没人不想活得更好,尤其是从高处掉下来的人,更是会拼了命地想要爬回去。
书山见主子振作,也不由得欣喜,当即应声:“主子放心,奴婢定会办妥此事!”
陈嫔的动作瞒不过褚青绾,但褚青绾却没心思关注她,褚青绾黛眉微蹙,她看向弄秋,衣袖中握紧了双手:“你说什么”
弄秋润了润嘴唇:“老爷说,如今朝中风平浪静,唯一件事——前段时间,大理寺受理了一桩由江南递上来的案件,一家老小在祖坟烧纸时,发现祖坟有被刨开的现象,被挖开后,在其中居然发现两具陌生尸体,尸体身着绸缎,当地县令不敢轻忽,经几番审理,最终被送到了大理寺。”
本朝有令,凡商户不得着绸缎,也不得着艳色,寻常百姓只是棉布都足够欢喜,也很难买得起绸缎,是以,身着绸缎的出身一般都是尚可。
若是出身不菲,怎会有此遭遇,而且,不曾有人报官。
正是因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当地县令才不敢乱判,生怕会引火上身。
此案再离奇,按理说,和褚青绾也没什么关系。
褚家之所以将此事告知褚青绾,是因为,在大理寺受理此案后,谢贺辞就奉旨下了江南。
前后过于巧合,让人很难不怀疑谢贺辞下江南是否和此案有关。
褚青绾脸色严肃,眉头紧皱着不肯放松,命案,谢贺辞,皇嗣,这三者究竟有什么牵连
不等褚青绾想明白,三日后,胥砚恒在长鸢湖旁偶遇陈嫔,外人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傍晚时分,胥砚恒就传来口谕,陈嫔位份升到修容。
位份和褚青绾几乎相当。
甚至,被众人觊觎许久的二皇子也重回了她膝下。
弄秋语气不忿:“听宫中老人说,陈嫔今日的衣着穿戴和她初入府时竟是相差无几,令人恍惚间仿佛是回到十年前。”
日色渐晚,但陈嫔……不对,陈修容的晋升显然是在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没人能睡得着。
褚青绾也睡不着。
倒不是和弄秋一样不忿,而是她自觉还是了解胥砚恒的,他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再联想胥砚恒的话,褚青绾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为胥砚恒的薄凉而觉得骇然。
也不知这一遭后,陈修容是否能留得下性命。
当晚,在褚青绾以为胥砚恒会留宿甘泉宫时,外间传来些许声响,褚青绾诧异地抬眸,和来人对视,她脱口而出:“您没去甘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