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绾脸色倏然一变。
迟春和李嬷嬷都赶紧扶住她:“娘娘保重身子!”
李嬷嬷觑了眼容婕妤,虽不解内情,但也隐晦地劝道:“娘娘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您的身子,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这番话,落到容婕妤耳中,瞬间让她心如刀割,她再也顾不得身份,对着褚青绾砰砰磕起头来:“娘娘!往日是嫔妾糊涂!但求您念在两家交情的份上,救阿辞啊!”
褚青绾一手撑住腰,她唇色微白,强撑着精神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听闻钦差一行回京,但按理说,不该是论功行赏了吗谢贺辞怎么会有事!
容婕妤哭着道:“阿辞是遭人陷害!如今他已被关入大理寺,嫔妾求您救他!”
褚青绾气急。
说话颠三倒四,半点重点不说,谢贺辞是因何获罪若是陷害,又是何党下手
谢贺辞是褚门一党第三代最出众一人,若是可能,褚家自然是要保他!
但容婕妤什么都不知道,就让她去救!她是天王老爷吗,说救谁就救谁!
情绪骤起,腹部竟隐隐传来疼意,褚青绾感觉到身下羊水淋漓,陡然惊色,她满脸痛苦地倒在李嬷嬷怀中:“嬷、嬷嬷!我、我羊水破了……”
此话一出,整个人昭阳宫瞬间动了起来。
“快!产婆在何处!”
“快去请太医!”
容婕妤满脸惊惶地抬头,再不复往日冷静,她脑子中一片空白,褚青绾的满脸痛苦让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弄秋心急如焚,见容婕妤还不知所谓地挡路,她一把推开容婕妤,气急败坏道:“纵是要救人,也得让我们家主子先活下来!”
什么救人
谢贺辞再是重要,也抵不过她们家娘娘的一根手指头!
说到底,谢贺辞,谢贺辞,终究是姓谢!
胥砚恒来得很快,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几乎是褚青绾才躺下产房,胥砚恒就赶到了昭阳宫,他直接进了产房,脸色阴沉得可怖:“她情况如何”
产婆和太医都冷汗汵汵,因着褚青绾产期将临,太医早就驻守在昭阳宫内,时刻准备着,也因此,昭阳宫没有太过慌乱。
“回皇上,娘娘是情绪波动使得早产,但娘娘这一胎照看得极好,和临产期又相差无几,微臣会竭尽全力。”
没人敢打包票,毕竟,便是正常生产都可能会出事,遑论现在
胥砚恒也听得出来,脸色越发冷凝。
褚青绾疼得想打滚,又是疼得浑身僵直,这种疼痛是随着时间一点点加深,她早疼得大汗淋漓,她哭喊着:“皇、皇上……”
胥砚恒当即甩开众人,走到床榻前,他俯身,将她的冷汗淋漓尽收眼底,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眼底的害怕和惊惶,扯拽着他的心思,他眸色晦暗得可怕,他握住了褚青绾的手,和她说:“……朕在。”
他声音渐渐平稳,重复地告诉她:“朕在。”
众人彷徨,产房之地,男子怎么能进来呢,而且,皇上还是这般尊贵的身份。
但没人敢拦胥砚恒。
褚青绾疼得泪眼摩挲,她没说什么一旦难产保大或者保小的话,她只死死地盯着他,额角和青筋凸起,她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守、守着我……皇上……守着我!”
她竭尽全力说出的话,跌跌撞撞地闯入胥砚恒的耳中,从得消息就一路疾行,他没管周围环境,四周的哭喊和慌乱在这一刻仿佛才真切落实,他闭了闭眼,忍住心底汹涌的情绪,他说:“朕在外等你出来。”
他声音一点点发寒,让众人听得胆战心惊:“寸步不离。”
孙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猛然跪地:“皇上,女子生产不得有冷风,进出来人恐有感染,请皇上先行离开!”
褚青绾疼得不由自主地掉着眼泪,她一点点地松开手,她其实不想松,她害怕。
魏自明拉着胥砚恒,一脸为难地请示:“皇上,咱们出去吧,别耽误娘娘生产啊!”
胥砚恒没让人拉扯他,他自己转身离开,只是在跨过屏风前,他转头,声音平静传来,似和往日一样冷静:“你安心生产,若你有碍,朕会叫今日一干人等,连同他们全族一同去陪你。”
满殿的人都因这话而吓得浑身颤栗。
褚青绾却是笑了,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狠,狠点才好,才能让人不敢浑水摸鱼。
产房的门在胥砚恒身后关上,他蓦然一脚踹上容婕妤——
容婕妤惨叫一声,被这一脚踹得爬不起来。
胥砚恒修六艺,敢于马背弯弓,这一脚岂是容婕妤这一娇娇儿能受得住的
满殿的人都骇然地跪了下来。
容婕妤脸色煞白地抬头,直直地撞上胥砚恒漆黑的眸中,他一点点扯开唇,却皆是阴鸷:“她要是出事,你谢家满门抵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