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多尔衮慌了
“当真!”代善下意识惊呼一声,可立马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你是说,察哈尔部遭了白灾,还举族往西迁移!”
近些年天气愈发寒冷,白灾更是年年在北地上演。
三尺厚的大雪加上终日不停的大风,别说牲口了,就连人都冻死一片。
入目所及,全是白茫茫一片,最厉害的猎手,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因此被称为白灾。
到那时,人们不光要面临严寒低温,还要无食无柴,牲口无料的困境。
按照正常来说,有实力的都会南下打秋风,没实力的则在满清和明朝之间选择归附。
所以察哈尔遭白灾并不稀奇,但问题在于。
你特么往归化城西边跑什么!
要是说放几百年前,那里倒是水草丰美,现在完全就是不毛之地。
过去找死吗
土默特部台吉还没反应过来,“阿布奈确实是这么说的啊,现在正往回赶呢。”
“只要五个日升日落,就能到张家口。”
代善闭眼推算了一下从张家口以西五日路程。
如果要绕道土默特部,那察哈尔部现在肯定在归化城以东。
再结合之前死活联系不上察哈尔部的情况,代善愈发感觉事情不对。
但他也没往明军出兵身上想。
毕竟他们都四路大军进发了。
就算朱由检再有魄力,也不可能另派大军去讨伐察哈尔部!
只当是察哈尔部之前在骑墙观望,见他们四路大军齐至,这才决定投奔他们的。
“既然如此,那便许他们绕道土默特部。”
土默特台吉听完,正准备离开。
代善却再次补充道,“先派两支轻骑过去打探一下虚实。”
“问问察哈尔部缺不缺粮草兵甲,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台吉再度一愣,而后连忙俯身,“小王明白了。”
看着土默特台吉离去,代善刚想派人去问问战事怎么样时。
一名浑身是血的固山额真急匆匆的冲进大帐。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咱们中了南人的计!正红旗被南人大军包围了!”
“贝勒爷正在死战,求王爷速速发兵啊!”
代善脑袋嗡一声炸开,“什么慢慢说,别着急!”
……
河南道洛阳城外。
双方打着火把,借着月色,心照不宣的收拢尸体。
仅仅一日的攻城战,就让多尔衮见识到了周王守城的能力。
四万多两黄旗大军,外加近万降军,在攻城器械勉强够用的情况下,强攻一日。
别说破城了,连城头都没登上。
正黄旗硬生生折损了千名战兵,降军更是死了五千多。
而周王这边却仅仅付出了不到两千人的损伤。
火药倒是消耗了三万斤。
但对于天下名城洛阳库存的二十万斤火药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损耗。
周王朱恭枵站在城头,看着远处彻地连天的多尔衮大营,连连哀叹。
“为何我朱明一朝,要遭此劫难”
听到这话,一旁的前河南左布政使梁柄以及前开封知府吴士讲也有些意动,眼眶也不禁泛红。
自从崇祯十五年,李自成围开封,为了突围他们几人和力掘黄河,水淹开封之后。
便一直活在那日的阴影内。
几十万开封百姓死于自己的手上,而后来朝廷竟然没有治他罪,反而还要赏他们的功。
梁柄深感朝廷已经无药可救,便辞官回乡,两年未能睡上一个好觉,本以为就要这样郁郁而终。
直到前些日子,那位远在京师的皇帝陛下,不知为何突然雄起,率疲师披甲上阵,亲冒弓矢,力破闯逆百万大军。
一连诛贪官,斩外戚,清理朝堂,起倪元璐等清廉义士入阁,又兴建英烈祠,裁撤监军,给天下军户一个出路。
雷厉风行、英威神武,颇有太祖成祖之风。
听说还私下兴建新军,暗中养出了三千玄甲军,一战破五十万。
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天,梁柄高兴的三天睡不着。
每天晚上都是将那封汉贼不两立诏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正当他以为大明朝终于要好起来的时候。
他的老上司、老搭档周王却将他激动的心情打入凡尘。
曾经他们拼死守卫的开封府,被建奴破城了,城中二十万军民无一幸免,比城门还高的京观就立在城外!
让这位即将垂死的老人,再次激起了斗志,毅然决然的重新出仕,成为周王府的一名主账。
不为功名利禄,只为报开封之仇!
轻轻擦去眼角的汗水,梁柄上前轻轻拍抚周王的后背,安慰道。
“殿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大明疲敝数十年,天灾人祸连连,一朝不慎便是亡国之面,幸得陛下英明神武,只要将眼前建奴击退,假以时日便要犁其庭扫其穴!以报今日之仇!”
纵然梁柄很难受,但他知道,最难受的还是眼前的周王。
天下宗室十余万,有几人心系天下他不知道,但梁柄知道周王是真的心存天下,忠于社稷。
为了守住开封,不惜将府中百年积蓄拿出来帮助守城。
但凡在他治下,便是死一乞丐,他也要痛哭半日。
要不是周王从礼法上就无法登上大位,梁柄都差点以为周王是想和朱由检争上一争了。
可想而知,在掘河淹城,死伤百万百姓的时候,周王会是何等的难受。
但他身为宗室,却不能和梁柄一样,退隐归田,还要继续组织大军,北上勤王,又是何等的压力。
梁柄是发自内心的尊崇周王。
眼下也担心周王复仇心切,失了分寸。
朱恭枵拍拍梁柄的手,“本王知道,梁大参不必多言,只是杀民仇寇就在眼前,本王却无法为民报仇,本王之罪也。”
“而今陛下四面环敌、北地困顿,为了这江山社稷竟亲冒弓矢上阵杀贼,而本王却无法北上勤王,为陛下牵马坠蹬,亦本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