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晨露还未散去,七个孩子整整齐齐跪在昨天玩耍的地方。
他们脸色惨白,膝盖深深陷在碎石里,却不敢挪动分毫。
文贤哲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时,差点被这场面吓得倒退一步。
“对、对不起!”
领头的胖男孩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在石子上立刻见了血。
“我们不该胡说八道!”
其他孩子也跟着磕头,此起彼伏的道歉声里带着哭腔。
文贤哲注意到他们裸露的手臂上都有奇怪的淤青,像是被什么细长的金属器具抵出来的痕迹。
昨晚,冰冷的河边。
月光下,夏烬霜的白大褂泛着冷光。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手术刀,刀面不时反射出孩子们惊恐的脸。
“不想脑袋分家的话……”她的声音比河水还凉,“就乖乖去向我儿子道歉。”
有个孩子尿了裤子,淡黄色液体渗进泥土里。
夏烬霜蹲下身,刀尖轻轻挑起那孩子的下巴:“你们爸爸妈妈说得对,我确实是杀人犯。”
她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不过我只杀坏人哦。”
手术刀顺着孩子的脖颈慢慢下滑,停在突突跳动的颈动脉处:“所以……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
那群孩子向文贤哲道了歉。
他们依旧一起玩,但文贤哲的心中却一直像有根刺。
那天的话不断萦绕在脑海里。
【你妈妈假装医生,把人关进地下室,拿他们做实验!】
【你妈妈杀的人比整个滨城还多,她就是个魔鬼!】
【你也是魔鬼,大魔鬼生了小魔鬼!】
最近,他的脑袋越来越沉,总觉得怎么也睡不醒。
记忆力也似乎变差了,老是忘记自己要拿的东西。
而且总是听见有人在叫他。
“小哲——”
身后似乎传来妈妈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长廊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你的妈妈是杀人犯,恶魔】
只有这句话,不断出现在脑海中。
终于有一天,文贤哲忍不住问道:“大伯母,我的妈妈真的是恶魔吗?”
文钰正在整理病人资料的手顿了顿。
她蹲下身,微笑着说:“怎么会呢?”
她小心拍拍他的脑袋:“你妈妈是很好的人哦。”
她从衣兜里拿出一颗糖果:“别想那么多,吃颗糖吧。”
“嗯……”
糖果在舌尖化开,带着诡异的苦香。
文贤哲突然觉得很困,朦胧中看见文钰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夜晚。
文钰坐在床边,刚长出来的肉色指甲轻轻划过他滚烫的额头。
“你妈妈在地下室用活人做实验哦。”
她俯身在他耳边呢喃,满意地看着孩子在梦魇中抽搐:“她切开过无数人的脑袋……把他们的眼睛全部装在了瓶子里……”
“她是恶魔,总有一天,她会杀掉所有人……包括你。”
床头柜的抽屉里,快要见底的药瓶若隐若现。
文钰给他的,根本就不是糖,而是一种已经被禁止生产的强效止痛药。
服用后会出现记忆缺失,嗜睡,幻听的症状。
尤其对正在发育的未成年人,副作用更大。
文钰微笑着擦掉文贤哲眼角渗出的泪水,将一粒“糖果”塞进他紧咬的牙关。
大恶魔,当然要由小恶魔来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