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进入梅雨季节,安庆城最大的富户董崇年就开始做准备。一开始梅雨季节就是二十几天的连阴雨,很多事情之前若是没准备好,就得到梅雨之后再做。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两淮大都督府派人请董崇年到府上赴宴。即便知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董崇年也照样去参加了。和大宋相比,蒙古治下管得不多,却更靠凶悍。即便如此,董崇年也觉得更喜欢现在。我大宋真的是万税无疆,各种税务扑面而来。而且董崇年家已经有三十年没出过进士,之前的那些就关系早就零落。没了进士撑门面,家里面也开始遭到大宋官吏的刁难。看到大宋官吏笑着称呼‘董员外’,董崇年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进了大都督府,董崇年就发现来的人还真不少,都是地方上的富户。这下董崇年觉得心里面安心不少,人这么多,即便被要求给些,分摊下来总是有限。董崇年知道蒙古伯颜大帅治军很严,对于蒙古兵侵扰富户惩罚的很严。既然蒙古人要长期统治两淮,想来还得依靠富户。
众人落座之后,范文虎才在亲兵护卫下出来。他也不坐,站在那里对众人说道:“我家子弟已经要前往大都向大汗陛下贺寿。如此荣光之事,请大家来喝酒庆贺。”
听说范文虎的子弟要去面圣,这帮富户都觉得范文虎的确要发达了。见范文虎端起酒杯,众人也连忙端起酒杯起身道贺。
范文虎将酒一口喝尽,然后大声说道:“诸位既然来了这里,又知道去面圣的大事,若不表示一下也不合适。这样,我范某不让大家苦思冥想的为难。已经列好了单子,请大家按单子上给就好。”
没想到范文虎如此直接,一种富户都傻了眼。然而范文虎并没有傻眼,他挥挥手。亲兵们鱼贯而出,师爷喊道一个名字,亲兵就把一张折好的纸递给那个富户。董崇年没想到大宋出身的范文虎如蒙古人般的率直,叫到他名字的时候,他完全不敢去接纸。亲兵上前拽住董崇年的衣领,恶狠狠将纸的一端塞进董崇年的衣襟里头,这才松开拽住董崇年的手。
不得以,董崇年拿出纸,颤抖着打开。上面写着一百两黄金,白银五百两,铜钱三千贯的数字。董崇年当时就懵了,他完全没想到范文虎居然给列出这么一个数字来。所谓家财万贯,并不是说这帮人真的就有一万贯铜钱。所谓的家财主要是房产,土地,各种细软。又不是赵嘉仁这种存在,哪里就能拥有一万贯硬通货。
然而范文虎列出来的可都是钱财,白银兑换铜钱的比例一直比较稳定,大概是一两白银兑换四贯足额铜钱。五百两白银就是两千贯铜钱,加上三千贯铜钱,这就是五千贯。一百两黄金就不好讲,黄金大概是一两兑换十贯铜钱。开口就是六千贯的钱财,别说董崇年根本拿不出来,就算是拿出来,董崇年也不会给。
“范都督。我家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已经有人开始哀求了。
听了这话,范文虎如释重负的叹口气。伯颜的使者到了他这里之时,范文虎也没有礼单上要求的那么多钱。他同样是哀求着不要开这么大口。在蒙古使者的指点下,范文虎就开悟了。没有钱不怕,两淮大都督手下有这么多两淮百姓,有这么多两淮富人。
理论上忽必烈大汗可以管下面的任何人,而蒙古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大汗只用管范文虎一人的升迁与死活就好,两淮的人民就交给范文虎来管。
挥挥手,亲兵把那个开口求饶的家伙拖出来,按在堂前就开始打棍子。水虎这意思是他抢劫大家是合理的,他对大家的家人严刑拷打也是合理的。不服从他抢劫的那些人,则会被范文虎以‘不义’‘不孝’的理由抄家。范文虎这个不义之人竟然用‘义理’作为他惩罚别人的理由。
看着眼前的范文虎,董崇年觉得范文虎是如此的陌生,仿佛是一个什么从未见过的家伙把范文虎的皮囊套在身上。
和以前大宋更多恐吓不同,范文虎现在也变成了实干派,再没有之前夸夸其谈的作派。见富人还不屈服,范文虎一摆手,亲兵就上去对那富人的家人用刑。先是皮鞭抽,棍棒打,富人的家人被打的惨叫连连。倒是富人的母亲还算硬气,即便被打,却也因为不愿意失了钱财而咬着牙不吭声。
范文虎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轻轻挥手,他言简意赅的说道:“上夹棍。”
夹棍的疼痛是痛彻骨髓,老太太受到此刑,终于忍不住长声惨呼。那富人见母亲如此,嚎哭着喊道:“住手!住手!我给钱!我给钱!”
让人将富人的亲人带出去,让亲兵押着富人去拿钱。范文虎的幕僚高声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这样的戏码一出接一出,连着看到三个富人遭了罪。董崇年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他一咬牙,上前说道:“我愿回家去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