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严三黑的办公地颇费了一凡周折。
这是一座独栋的欧式别墅,两层楼,二十来个房间。
从外观和位置来看,别墅至少有百年的历史,坐落于原闸北法租界的富人区,还有一个很大的封闭式院落。
原来的私家花园已经改造为停车场,几台挖掘机和一台三菱牌进口起重机静静的停在那儿。
别墅的入口处有个很大的鎏金牌匾,上面写着“闸北区第三实业有限公司”。
别墅内部,一楼办公区的部门设置齐全科学,从办公室、工程部、设计部、合同预算部到采购部、招商部应有尽有。
二楼总经理、副总经理办公室和会议室的装饰庄重而不失经典。
拥有这栋豪宅的人不简单,能在这里办公的企业,那也肯定是很牛逼、有实力的大公司。
严三黑虽然是个流氓无赖,但是装潢门面的功夫却是一流的。
三个月前,他从一位移民美国的前上海资本家的后人那,重金租下了这座院落,并花大价钱实实在在的装潢包装了一番。
不知底细的生意人一走进这座别墅区,原来内心的种种戒备,就会烟消云散,而落入严三黑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陈三郎在停车位上下车的那一刻,心里其实也是这么嘀咕的。
这里比浦江装卸有限公司的办公环境,好上何止千倍。
坐在这样的豪宅里成天搞坑蒙拐骗,这个严三黑是不是吃饱了撑得?这样的有钱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啊!
办公室文员小姐接通了总经理室的电话,然后对他们莞尔的笑道:“请陈总一个人上去,你们几位先在这坐一会。陈总,请跟我来。”
严三黑西装革履,一头精明的短发,完全一副正派干练的老板模样。
和陈三郎简单寒暄后,他坐在对面宽大的沙发上,顺手接过三郎递上的名片。
“年轻有为啊!张总呢?那个老东西不会瓦特了吧,阿拉好多年没见着他了。呵呵。”他把名片耐心的放进皮夹里,一边笑着劝三郎喝茶。
“严总是这样的,我们两家三年前有一笔货款没有结完,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了,这次过来希望您老人家能给我们结一下。呵呵。”三郎心里有点发虚,恭敬的的把货单递了过去。
他有点不相信眼前的这位严总,会是江湖传说里的那种下三滥。
但严三黑坐在那儿,一点接过货单的意思都没有。
“你说的是60万的那一笔对吧,我记得的!”
“对!就是那一笔,已经快三年了。”陈三郎热切的说。
“不过那已经是一本通时候的事了,你知道的,一本通早就破产清算了。法院已经核销了一本通的所有债务,包括欠你们浦江的那60万。这笔债务目前跟我本人和我们的闸北第三实业,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严三黑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法院核销?作为债权人,我们从来就没有收到过法院的传票。而且这笔钱是你签字承认的,你不会赖账吧严总!”陈三郎毫不示弱,他为刚才的那点愧疚感到可笑。
“年轻人,不要激动!这笔债务确实没有了,就像我严三海不光彩的过去一样,都烟消云散了!呵呵。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去的,你们张老板也有,他讹工人的钞票,阿拉讹他的钞票,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老流氓,什么时候开始有点文艺范了。
“严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欠我们浦江的钱这是事实,不能因为你现在换了个马甲,以往的混蛋事都一笔勾销了是吧!”
脱口而出后,陈三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已经收不回去了。
严三黑的脸色陡变,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经理室里瞬间钻出了4位壮汉。
他们都是严三黑的打手,严三黑每次会客的时候,他们都会待在经理室内置的书房里伺机而动。
“这个小兄弟不懂规矩,你们几个带他出去!教教他!”严三黑冷酷的命令道。
陈三郎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主,他见势头不对,顺手抓起茶几上签字的钢笔。
第一个靠近他的壮汉立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伴随着布匹撕裂般的怪音,锋锐的笔尖已经划过了他的额头。
痛苦的嚎叫声中,陈三郎一个健步跳到了茶几上,对着迎面而来另一个壮汉就是一记双拳灌耳。
辛亏钢笔的笔尖已经留在第一个打手的额头上了,不然这个壮汉的双耳肯定会来个贯通,那样可就玩大了。
第三个打手离的稍微远点,陈三郎居高临下,直接扑了过去。
在他们身体接触的瞬间,陈三郎用肘部对准壮汉的颈脖,顺势重重的一击,他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第四个守在门口的打手还没反应过来,三郎已经来到了门边,全力一撞,“卡扎”一声,打手夹在门边上的胳膊肯定完蛋了。
狠、准、先下手为强、关键时刻纸张也可做杀人利器的武士道精神,外加敏捷的伸手、实战的经验、一身的蛮力,让陈三郎转危为安。
搞定这四个壮汉,只用了1分钟的时间,看的严三黑目瞪口呆。
陈三郎收起票据,夺门而逃。
他一边飞奔下楼,一边狂喊:“和尚快跑!朱仔快跑!六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