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还是给了段念机会。约莫过了半月石尘回来了,段念等到了他。
那日,段念跟他说了很多话,告诉他她心悦他,告诉他从第一面便喜欢他,之后日日都盼着再见到他。段念觉得,不管最后如何说了不后悔就是,何况,他就是花神娘娘赐来的良人,这就是把他们拽到了一起了呀。
等待她的是石尘良久的沉默,空气太安静,段念正想不如就这样转身离开吧。
石尘说:“我见到了你那日写的愿望,我也盼着再见你,自那日后。”
瞬间的欣喜淹没了段念,所以她忘记了,他只是说盼着见她并未说喜欢她。
他们去了初见的花神庙,在那棵合欢树下呢喃耳语许久。阳光那般美好,段念说:“她永远记得那日,她也一直以为那便是永久。”
之后不久便是科举考试,他们见面的日子并不多,这便是靠着相思过日子吧。段念也不曾想过,石尘是不是也如她一般想念。
最后,终是应了签上那句情深缘浅。科举不久后,石尘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信上说,谢谢段念带给他那些时日里合欢树下的阳光,可终究是要负了她的,她于他是无关感情的。
这,是强求不得的。
“许久之后我还是想不通,为何无关感情却要予我希望?为何不把话说清楚?”最后一口茶入口,似是太过苦涩,段念微微皱了眉头,“但是如今,我也终究是释怀了。感情怎会有那么多的借口,不过是不爱罢了。”
“老板不是说咱们这里寄存的都是放不下的心事?她既已释怀为何还要将故事存来?”我看看空了的茶杯问子疏。
“小骨头,说你蠢你还不信。你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你没见她喝茶的时候苦得皱眉?若是真放下,又怎会觉得苦?”子疏一脸无奈地将段念的记忆燃入灯中。
“这世间能释怀的感情总要有时间做铺垫,深情怎可是一句放下,一句释怀便可真正磨灭的?若是这般简单,世人便不会觉得这情是磨人的了。”不知何时老板站在那燃起的灯下幽幽道。
段念闻声回头望了望刚说话的老板,不展的眉头多了几分不解:“这?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这语气似是与老板认识,我和子疏一时间来了兴致。
“我是这的老板为何不能在这里?”老板笑笑,递过来一截合欢枝,“可还记得那说过的话,命中有缘自会重逢的。”
眼下正是暮冬,合欢树早该枯萎,老板手中的合欢枝却是绿叶紧凑。段念似是狐疑,伸手接下了,只是在触到叶尖时微微一震,片刻后便潸然落下泪来。
低声哭泣中,我听到她说:“原来如此,原来我和他,早就是注定了的。”
原来,段念不叫段念,叫柴落宁,原是天界掌管世间草药的青葙仙子。
因恋上了一个凡人,自愿受天刑去了半条命,才换得下界与那人相逢,可那人却并不爱她,终究是负了她,那人就是石尘。
被伤透了心的仙子,在凡间独自活了很多年,亲眼见着她深爱的人,像每个普通的凡人那样娶妻生子,然后生老病死。
直到最后一刻,她似是不甘心,问了一遍那形如枯槁的老人,是否还记得少年时遇过的那个女子。老人茫然无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