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四年十月五日晨,江宁,金陵华侨墓园。
陈平静静地站在一座墓前,擦去了墓碑上的灰尘,摆下一盘煮好的虾,又掏出了一小瓶烈酒。
他就这样席地而坐,默不作声。
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他指尖拂过碑上几个鲜艳的金字—妹连寒立。
从这碑落下的第二年,无论刮风下雨,十月五日这天,总有两个人,早晚分别来拜祭。
陈平是其中一人。
而今天,他本打算带陈夕来,改变年年只有两人祭奠的情况。
遗憾的是,无论是陈夕,或是那人,今年今日,都没法过来了。
他眼神渐渐呆了,仿佛回到了当初。
看了眼阴沉沉的天,他喃喃道:
“要下雨了。”
......
上午十点,栖凤山庄。
此时酒店的顶层已经封锁,叶远飞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椅上,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适时地推门而进,身上带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息。
他很自然地在其对面坐下,两手手指自然环绕在胸前,淡淡道:
“我想,你似乎应该给我个解释。”
叶远飞讥笑,站起身有些愤怒道:
“解释?你让我解释什么?你们护卫工作出了问题,难道让我担责吗?!”
“你不必这么暴躁,要是最后,真出现了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果...总要有人担责。”
听到这句话,叶远飞一下子颓坐下来,点了根烟,不再说话。
那人也没有再讲的兴趣,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好像来的并没什么意义。
当他走到门口时,听见了身后略带怨毒的声音:
“苏洛,有些事,不是时间可以抹去的。”
他转身,死死地盯着叶远飞,面颊一瞬间的抽搐,然后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
西区,c905房间。
于萍愣愣地坐在床上,一脸沉闷,而叶未央则静静地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浓浓的阴云遮挡了阳光,不分明的雾气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推移。
于萍抬起了头,诡异地看着叶未央,似乎无法理解,女儿为何这么冷静。
她们现在名义上是在受警方保护,可实际上,已经是被软禁。
昨晚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一切都乱了套。
这层楼,这座酒店,乃至整个山庄,已经无形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她却在此时,露出了云淡风轻的微笑,好像一切如常。
因为她想起,昨晚自己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内容是以叶远飞的名义,让陈夕早上自己回家。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无论这个漩涡到底要席卷多少人,起码他应该不会被波及。
于萍看着露出笑容的女儿,却感觉有些害怕。
现在家里的主心骨不在身旁,而叶未央又是这样...
明明房间内不冷,可她还是扯住了被子,往身上盖了盖。
......
天色渐渐暗淡,光慢慢消失,转眼一天又快过去。
寒鸦停在枝杈上,看着落叶一片片被风吹了去,路灯黯淡,阴沉沉的白霜攀附了窗。
它怪叫了声,扑着翅膀,在四周盘旋,像一团阴霾飘在上空,驱散不掉。
中央会议室,此时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一百多平的地方,竟还略显得拥挤,两名持枪武警正把守着门,不让无关人等靠近。
樱桃红的实木桌上摆满了茶水,俱已没了热气。
十几位身着警服的人坐在桌前—县公安局局长,县公安局副局长,县刑警大队队长,指挥中心科长等纯警局的领导班子,都在此地,还有几位市里的高官也一并列席。
每人脸上都写着疲惫。
电动窗帘缓缓拉上,灯光随之消失,投影仪将图像投在白幕上。
这时不少人看向位于上首第一位的人,只见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旁听观众一般。
县刑警大队队长刘伟站起身,有些紧张地看向那人,见他点了点头,便对在场或坐或立的几十位警察敬了个礼,手指指向投影仪,开口道:
“请各位容我再复述一下案情。”
“...昨日晚七时左右,栖凤山庄停车场发生极其恶劣的纵火绑架案。罪犯使用自制的燃烧玻璃瓶丢向空地,造成爆炸与火灾,趁乱企图绑架李兰兰,苏望月,苏如霜三位受害者。由于受害人的抵抗和贴身警方的保护,罪犯并未完全得逞...受害人李兰兰,苏望月受轻伤,但年仅十岁的苏如霜,还是被凶犯绑走,现在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