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把头贴在玻璃上,听着窗外清晰的雨声,闭着眼睛,好似入睡。
王宝山看着眼前来回拍打的雨刷,看的心烦意乱,瞥了眼后视镜,见陈夕如此安然,不由对他产生了兴趣。
这小子,还真当是郊游吗...
正当他观察陈夕时,却见他忽地睁开了眼,也直勾勾地盯着后视镜,两人目光刹那间交会在一起。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王宝山想装作看别人,却想起这个车上一共只有三人。
他目光轻移,看向旁边放着的背包,找到了话题:
“你包里装了什么?”
王宝山只是随口一问,他觉得包里应该是苏洛嘱托的什么重要东西,不便别人知道。
谁知刚问完,就听见陈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吃的。”
哦,原来是...吃的?!
王宝山感觉有些懵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把头扭向后边,只见对方生怕自己不信,把包打了开来。
车外的路灯在车内时明时暗,借着昏暗不清的光,他还是看清了里面装的东西—
保温桶,面包,火腿肠,牛肉干,还有...薯片!
王宝山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这小子...好像真当郊游了。
“你...为什么带吃的?”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因为我饿啊,都一下午没吃饭了。”
陈夕无辜地回答道。
边说着,他还打开一袋吐司,掰下一块吞进嘴里,又掰下一块,递给了王宝山。
手悬在半空中,陈夕的脸上挂着微笑。
王宝山看着这张显得人畜无害的脸,他发誓,如果这小子是他的孩子,一定会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但现在,想起苏洛的话...
他一把将面包抓了过去,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着,仿佛是嚼着某人的骨头。
开车的是王宝山的老手下,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看到王宝山吃瘪的样子,强忍着咬牙,不让笑声泄露出来。
气氛一下子由尴尬变得轻佻,陈夕不但一人吃,还微笑着,左一块右一块的喂着两人,这让两人隐隐有种托儿所老师的体验。
司机一脸无奈,王宝山一脸铁青。
可惜,李明达并不在这。
要不然,他一定能发现,陈夕的笑是多么的格式化,蕴藏多少虚假...
......
当陈夕他们在公路上飞驰时,不知不觉,时钟即将指向八点。
苏洛站在落地窗前,眯着眼看窗外一片漆黑夜色。
身后灯火通明,几十人紧张地守在电话和电脑前,以便随时对现场传来的情况进行应对。
天气远比想象的要更恶劣,预报本来说是中雨,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大暴雨!
要在大暴雨中,没太多警力的情况下,去抓捕未知数目的绑匪,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现场是什么情况?”
苏洛刚一开口,一警员立马回道:
“报告,春熙镇各个路口都已安排好人手,许进不许出...老街两侧及附近的二十三家店铺,只有七家还在营业,我们的人已经乔装混入其中。街上因为暴雨,只有几个流浪汉跑过,我们都派人跟上了。”
一台电脑前,老街及春熙镇的立体图跃然其上,可见一个个红色的圆圈,有序的分布着。
五十多名干警,经过最合理的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待命。
一切好像如此缜密,可没人能轻松起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你的对手会做什么。
......
当!当!当!
一声声古朴的摆钟声,从没关门的钟表铺子传出。
在店里装作避雨客的小个子警察,精神陡然一振。
他一面与年迈的老板闲扯,一面紧张地望向门楹外的落雨。
浅浅的引擎声传到他的耳中,只见长街尽头,一辆吉普车打着远光,开了过来。
片刻后,车子就停在了街中央。
一个中年人从驾驶室出来,提着两个大皮箱,也不打伞,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雨中。
几个店铺里的人顿时好奇地探出头,望着这站在雨中的人,不知是何情况。
佝偻着的钟表铺老板,走到小个子旁,嘟囔着:
“这啥子情况...”
一分钟,两分钟...
大雨将他全身淋透,可怀里的手机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那个手机是苏洛的,已经做了特殊处理,能与山庄上的指挥室保持同步连线。
所有人都心如焦灼,只有不知情的镇子上的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看他。
“这娃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呦...”
老板在小个子旁絮絮叨叨,小个子充耳不闻,只是更加紧张起来。
嘀哩嘀哩,嘀哩嘀哩...
已经有些冻僵的中年人,从怀中接听了通话,同时也同步传到了山庄上:
“你不是苏洛,你是叶远飞的司机。”
绑匪夹杂雨声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