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辉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好好的文字辈改为成字,甚至于隐名换姓的进了卫所。
在徐家人看来,什么世代相传的承所制度,简直就是跟笑话一样想进卫所混个千户什么的,还不是轻松简单加愉快?
家主没有派人过来传话,哪怕是自己就带着兵维持法场秩序,哪怕是亲眼看着各支的族人被砍下了头颅,徐成辉依然选择了冷眼旁观,没有露出一丁点儿的异样。
直到今天,徐成辉才接到了家主派心腹传来的口信。
徐成辉知道家主为什么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用,而是命人传来口信这事儿的危险程度太高了,高到九族都危险。
清君侧这个词,但凡是大明的了,要不然,等以后多给他们烧点儿?
下面的士卒们也是神色各异。
铁公鸡千户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目的就是要弄死许显纯和曹化淳,这种行为代表了什么,简直是再明显不过。
但是,一百两再加上五百两,可就是六百两银子了自己当一辈子的大头兵,能落下六百两银子?
自己一条贱命换来全家人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貌似挺划算的?
至于失败,这些士卒们没有想过徐千户都说了要放友军进城,那肯定就不光是自己这一个千户所,估计还有更多人参与。
徐成辉和台下的士卒们各自暗中盘算着,营门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声。
徐成辉有些恼怒。
为了保证这事儿不被泄露出去,自己不光是挑了近晚止的时间,还特意的把营门口值守的士卒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当徐成辉转头望向营门时,脸上恼怒的神色转而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接着又变得有些狰狞。
从营门处进来的人,徐成辉认识。
同样都是姓徐,对面的那个纨绔子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才成了魏国公府的小公爷,而自己只能隐姓埋名的跑来当这个千户。
徐文爵端坐于马上,火光映照下,手中拖着的长刀泛着寒光,上面隐隐有血水滴落。
强压下心中怒气后,徐成辉开口道:“卑下参见小公爷!不知小公爷为何擅闯大营?
如果小公爷今天不给卑下一个理由,便是把官司打到公爷面前,打到天子面前,卑下也要替值守的兄弟们讨个说法!”
徐文爵嘿嘿冷笑了两声,却没有开口说话,在徐文爵的身后却又窜出来两骑。
左边一骑,身着飞鱼服,手中倒拖着已经出鞘的绣春刀,明显就是锦衣卫;
右边一骑则是戴尖帽,着白皮靴,一身褐色衣服,腰间系着小绦,明显就是东厂的档头。
徐文爵朗声喝道:“徐成辉欲反!众将士原地不动!违者以从贼论处!”
徐成辉心中咯噔一声,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挺直了身子,怒喝道:“众将士,随我杀!”
话音落下,徐成辉就直接策马下了点将台,向着徐文爵冲去。
台下的士卒们则有些面面相觑。
如果徐文爵不来,在徐成辉的鼓动之下,大家伙儿可能真就在银子的诱惑下跟着他一起去打开城门了。
但是徐文爵来了,而且是带着士卒们一起来的,其中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看了看旁边跟着自己冲过来的仅有一些心腹,徐成辉原本滚烫的心不禁变得有些冰冷。
还是失算了!
徐文爵却没有理会徐成辉的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只是催动胯下的战马,向着徐成辉迎了过去。
双马交错之间,一心求死的徐成辉几乎没有还手便被徐文爵斩于马下。
徐成辉心里很清楚,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了,就凭着徐文爵带来的士卒还有厂卫的人一起出动,就不可能让自己活着逃出去,他们应该更想抓到活着的自己。
然而自己一旦落入厂卫的手里会有个什么样儿的下场,徐成辉连想都不敢想。
那可是号称能让死人开口招供的厂卫!
至于自己的父母妻儿,平日里跟着自己享尽了福,现在报应来了,也是他们的命数!
既然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他们,倒不如一死了之,免得落入厂卫手里后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看着尸首两分的徐成辉,端坐于马上的徐文爵叹了一声之后便催马登上了点将台,朗声道:“待会儿士卒们在小旗的带领下各回营房,至禁令解除之前,严禁踏出营房半步,违者斩!
百户、总旗单独居于一营,禁令解除前,严禁踏出营房半步,违者斩!”
望着台下面面相觑的将士,徐文爵又接着道:“尔等不必担心吃食,会有人给你们送到营房!
至于解手,就在营房内用净桶解决!老子会安排人给尔等更换!记住了,是严禁踏出营房半步,直接禁令解除!
现在,各小旗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