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某天,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操场。
肃立在操场的学员静候着解散的口令。
学员没有等来解散的口令,等来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宪兵。
“202宿舍的全体学员留下,其余解散!”执行教官终于吼出了众人期待已久的口令。
“202宿舍的学员都有,向右看齐,立正,稍息。报数!”教官又喊出一系列口令。
“1、2、3、4……8。”
“报告教官,202宿舍应到学员8名,实到8名,请训示。”排在队首的高个子大声回教官。
“向右转,目标宿舍,齐步走!”
202宿舍干净整齐,纠察带着宪兵跟着学员走了进来。
“各人站到自己的床前。”宪兵队的小头目发号施令。
各位学员在自己的床前站好。随着一声“搜”,数名宪兵在学员的床头和被子里翻了起来。突然,一名宪兵在一学员的枕头下翻出了几本书。
“报告,有书!”宪兵向头目报告。
宪兵头目接过书一看:“反书、禁书。你叫钱弢?这床是你睡,这书也是你的?”
“报告长官,我叫钱弢,这床是我睡的,不过这书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书不是你的,你说了不算,当然我说了也不算。”歪嘴的宪兵队长扬了扬手中的书,“带走!”
“凭什么?”钱弢一脸的不服气。
“凭什么?本队长要带走个把人还不是一句话,何况现在铁证如山。”歪嘴吃力地说完这几句话,手一扬,“带、带走!”
“不能让他们把钱袋带走。”戴眼镜的吕波和身材壮实的丁壮飞一声吆喝,同宿舍的同学一起围住了纠察和宪兵。
学生捋袖,纠察抽棍,宪兵端枪,对恃,双方的对恃。
“钱袋?你不是叫钱弢吗?”见多不怪的歪嘴宪兵队长在紧张的气氛下插了一句,倒也让人心里放松了一下。
“雅号,长官,雅号。同学之间起个雅号不用向政府汇报吧?”钱弢一脸的坏笑。
钱弢心里一阵臭骂:“这帮小子,平日里吃吃喝喝都是找我当冤大头,还给我起这么个难听的雅号,这不是又要人拿钱又骂人笨吗。”
学校的纠察队长连忙大喊:“钱弢,你想干嘛?想把事情弄大吗?想连累你的兄弟吗?”
“朱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钱弢问。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想连累你的兄弟被开除或者是进监房?”
钱弢冷静地想了想,喝住身边几个正摩拳擦掌的兄弟:“好了,你们都坐下,都别动,有朱队长这一句话垫底,兄弟我跟他们走一趟。”
“钱袋,没事吧?”戴眼镜的吕波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们还不清楚,何况还有朱大队长担保。朱大队长可是我们学校的人,老婆孩子都住在学校,诸位还怕朱大队长说话不算数吗?”钱弢说着一脸的坏笑,伸出右手在朱队长的肩头上拍了几拍。
宪兵队长俯在朱队长的耳边低声地说:“看来这小子是个刺头。”
“岂止是个刺头,是刺头他祖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朱队长也不惧怕,大声说了出来。
“学生如此出息也全是朱队长的功劳,平时里你不是老是带着我们打牌吗?我有时还嫌朱队钱少瘾大技术差。不过如果朱队长这次能保我没事,我定会另眼相看的,说不定我一高兴还传你个赌场必杀技什么的,如何?”钱弢一脸油滑之相。
朱队长一听暗喜,附在钱弢耳边低声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哟,可不许赖账哟。”说完又高声地喊:“长官在场不要胡说,你这不是坏我的名声吗?带走、带走!”
钱弢和宪兵一起来到军统南京某部,钱弢一看不对:“长官,这怎么不是宪兵队呀,怎么把我弄这来啦?”
“少废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宪兵队的队长把钱弢塞进了军统的刑询室,对两个宪兵说,“你们两个在这门口看着,我去办交接。”
钱弢进刑询室一看,里面杀气腾腾,各种刑具俱全,粗大的皮鞭、老虎凳、烧红的烙铁、冒烟的辣椒水。三名身形彪炳的特务正无神地候着。
钱弢心里一转便知,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了。
“三位早,一大早就让你们过来,真是麻烦了。”钱弢一看桌上还放着三份早餐,在桌子的不起眼处居然还有一副赌钱的摇盅,心里想躲是躲不过了,干脆主动出击。
“没什么麻烦的,我们接到我们头儿的命令说是今天一大早要绑一个共党疑犯前来受审,让我们一大早就来等,只是、只是……”
钱弢哈哈一笑:“三位老兄,你们看我像不像共党疑犯?”
“还真有点像。不过进我们这里的疑犯一般都是痛苦万分进来,幸福万分出去,也从来没有人说自己是疑犯的。”一个身穿黑衣满脸横肉的特务笑着说。
“哦,这话怎讲?”钱弢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悠闲自得地跷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