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钱弢所料,小鬼子大队长借着营帐的灯光看清了钱弢只是一支小分队之后决定吃了这支小分队挥师来追。
日军借着零星的星光和小手电在后面直追,钱弢他们则像大人逗引小孩,边跑边打一直把小鬼子往葫芦沟吸引。拐过葫芦沟前面的手肘弯后,钱弢他们甩开小鬼子直往葫芦沟前跑。在沟前稍作停留之后,钱弢用雄犷而又低沉的声音快速地下命令:“赵排长,带领一个班到前面的沟里去看一下,要快。不管沟里什么情况也要马上出来汇报,后面的大部队马上赶到。”
“是!”赵志贵用同样粗犷而又低沉的声音回答。然后钱弢挥了一个手势,全体队员全力向沟底挺进。
埋伏在山坡上的中国通很快将他们的对话传到负责指挥的大队长耳朵里,负责指挥的大队长露出一丝轻蔑地微笑,然后挥手示意静默待机。
沟底的钱弢一伙在沟里装模作样的一番检查之后,钱弢一个挥手,除钱弢和梅林外的所有队员又都快速地退出了沟里。不一会沟口就有顺着脚印追过来的日本兵。钱弢适时地在沟底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冲过这条沟,我们回家啦。”
沟口的日军大队长听到声音果然在沟底传来,手势一挥率队全速杀进沟底。就在他们全部冲进沟口之后,赵志贵果断地封住沟口,然后高嘶一声:“杀嘀嘀!”顿时枪声大作。钱弢和梅林也在里面很配合地对着两边的山坡来了一棱子。
山坡上的日军大队长听到沟里的汉语和沟外面的日语喊杀声,想当然地以为是刚才受日军追击的中国军队掉入了沟里,再加上自己埋伏在两边的部队受到了攻击,也拔出信号枪发出了攻击的信号。沟里顿时热闹非凡,大正十一式机枪、三八式步枪、日式手雷、甚至是执弹筒和迫击炮一齐往沟里招呼。
沟里受到猛烈攻击的日军自然也不甘束手就擒,指挥官拔出战刀一挥:“回击!”只是他的日语喊声被周围的枪炮声所遮掩,没能传出太远。但会心的士兵都卖命地往两边坡上不停地发射着子弹。
一直藏在茅草深处的钱弢和梅林在两边鬼子的火力卯上之后,快速跑到沟底最深处,仗着两人一身雪地隐身衣的优势在草丛中藏了起来。
几十分钟之后,交战的日军双方死伤众多,沟底日军还击之力也渐弱。坡上的日军大队长这时才发觉有些不妥。因为他当时接到花见参谋的命令时说的是最多一个中队的中国军人,而这沟底怎么也有五六百人吧。
“停止射击!”坡上的大队长终于发出了正确的命令,他又要中国通向沟底喊话,要中国军人投降。
中国通用蹩脚的汉语向沟底喊:“沟底的中国的军人,你们的放下武器的有,皇军的大大的优待俘虏。”
沟底的鬼子大队长听到这蹩脚的汉语,也马上大喊“停止射击!”然后就用日语破口大骂,“八格,瞎了你们的眼啦!我们也是帝国的军队。”
“你们是哪部分的?”坡上的指挥官问。
“我们是中村联队第3大队,我是高佐木大队长。你们是哪部分的?”
“对不起了,高佐木大队长,我们是山下旅团的。”坡上的指挥官略显尴尬的声音回答,“对不起了,是你们先向我们开的枪。”
“不对,明明是你们突然袭击我们的。”坡上坡下的鬼子指挥官打起了嘴仗。
钱弢和梅林趁机脱掉白色的特种作战衣,随手扔在地上。钱弢扔了自己手中的机枪,并要把梅林手中的也抛在地上,梅林却死死地拽着不放。钱弢附在梅林耳边说:“等会他们肯定会留意抱着机枪的人。如果我们真的要机枪,回去路上再到小鬼子尸体堆中要是了。”
两人扔掉机枪,各背上一支三八式。钱弢又让梅林装作腿部受伤,钱弢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梅林行走在小鬼子的伤兵队列里,混着出了沟口。
凌晨五点许,当钱弢和梅林出现在坑道里的隐秘仓库时,仓库内一同执行任务回来的队员齐声欢呼。眼尖的钱弢看到卫生兵正在给一位队员动手术,上前关切地问:“怎么啦?伤了几个?”
赵志贵上来解释说:“二个,还在我们跑到沟口之前就受了伤,他们忍着。一个伤了大腿,子弹洞穿伤,已做过清创术;另一个,就他。”
赵志贵边说边指了指躺在石桌上接受手术的伤员:“子弹打断了一根背部的肋骨,可能是小鬼子的王八盒子打的。”
卫生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卡在肋骨上的子弹给夹出来:“没错,王八盒子的子弹。要是换成机枪或者是三八枪,可能就没命了。”
“现在没事吧?”钱弢关切地拍了拍伤员的肩膀。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卫生兵边说边给伤员作缝合手术。
“其他人都没事吧?”钱弢边说边环顾四周。
“没事,都回来了。”郑大彪说,“跟我们说沟里面后来的情况吧。”
“沟里能有啥情况。打仗,没见过吗?”钱弢面无表情地说。
“打仗见过,小鬼子打小鬼子没见过。”郑大彪说,“你就跟我们说说呗,也好让我们长个见识。”
“还不就是枪来枪往子弹飞棱,小鬼子打小鬼子也不会留着力气,该使的家什伙一个不漏地使了过遍。”钱弢缓慢地掏出烟袋,看了眼坐着好几位伤员,又把烟袋塞回了口袋,“反正就那样,上面死命地往下面招呼,步枪机枪手雷,也不知道节约着使。下面也拼死还击,步枪机枪,专找火力猛的地方打。”
“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怎么没伤着你们?”赵志贵不好意思抓了抓头。
“这本来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我们干嘛要去招惹他们,只要我们不开枪,谁人又会往雪白一片的空地上乱放枪。”钱弢白了一眼赵志贵,“我们喊完那一嗓子,搂完那一棱子,马上找了个避静之地躲了起来。我们只是等他们喊停了之后,才脱了白外套,诈伤跟在伤兵之后就混出来了。至于以后怎么上这里来的,你们已经走过一趟,心如明镜啦?”
郑大彪又问:“这回小鬼子该损失不少吧?”
“谁知道。对于这个我向来不是很在乎。”
郑大彪听了嘿嘿一笑:“钱上尉,我给你总结了两字‘贼’、‘奸’,合起来还是那两字‘贼奸’。”
“这是啥话?是表扬吗?”
“表扬,当然是表扬。”
“表扬?你们那二连就这样表扬人的?这样的表扬你还是节约点使,可不太好消受,承领不起。”
郑大彪笑着拍了拍钱弢的肩膀:“幸好我们是同一阵营,要是站在敌对阵营,你——我还真是惹不起。”
“净说些废话。”钱弢站起身来要走,“没事就都回去再睡会吧,折腾了半夜,补个回笼觉吧。”
“等等。”郑大彪拉住钱弢的手臂,“还有个事,你得跟我说说。”
“啥事?比睡觉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