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过三载,变化万千。
修仙界依旧是那般模样,求仙问道,除魔卫道。三年前那一场一波三折的提罪司事变在最初的确是传遍修仙界,人人口口相传,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时至如今,到底也是被淡化了。
旧事不必再提及太多,因为眼前之事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有什么重要大事?
有点多,比如&#%&##;再比如¥&%@;再再比如——血海那头频繁异动,隐有一位大魔修在里面搅动血气。
其实这搅动血气规模最大的是三年前最初的那一次,血海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引得天下血气全都往那边汇集,各门各派怎么拦都拦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引血气的缘由,连般若河都被染作血海一般的赤红,举目一瞧,便当真是水光接天连一色,真成血海了。
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说是那血海当中新起的大魔修,其实是道合宗宗主以前的徒弟。
但很快便又没什么人在谈及了。
葫芦城。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啊!”
一家人的府邸前,这家的几位主人感激地拉住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的手,对她的出手相救大言感谢——他们被邪崇骚扰着生活许久向道合宗递了民清之后当天便来了一位仙子救他们。
仙子术法高深,几剑便收服了那妖崇啊!
那仙子的剑上的剑穗粉白,刻“钧灵”二字,正是沈献灵。
沈献灵温声安慰着他们的情绪,见他们还担心日后遭受侵扰,便将自己的宫铃解下一只递过去,也能够护他们一护。
此番事了,沈献灵就折身返回,在外面瞧见了等她的苏扶。
“二师兄。”沈献灵走过去后同他点了点头。
苏扶将她看了看,见其并没有受什么伤,便道:“走吧,我们回宗。渡州那处忽起魔修,师父寻我们前去平乱。”
沈献灵点了点头,应下了:“好。”
苏扶偏头看看她,自楚知禅名义上的闭关静心之后小师妹也仿佛是在一夜之间成长,从前的天真与活泼褪却许多,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扶记得每回去寻她时便见她在院中练剑的模样,纵使是磨得手掌出了骇人可怖的血泡也从未懈怠,掌心早就覆上了一层茧。
她练剑刻苦至此,大有曾经楚知禅少时执拗的模样。
三年前的试锋大会,由魏撼心一招行流水行云点浩瀚之意夺了榜首,往下是颜言,再就是沈献灵与归寻逍并列在第三。
声名大噪。
可依众人之所见,到底是不比上一届徐君好夺魁时,楚知禅只差半招。
从行云梯向山上行,苏扶渐渐地收回了思绪,提罪司一事过后他没再见过徐君好。刑主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纵使是徐君好不想当了也不能不当,再者,那日他是以道合宗弟子的身份受雷刑,提罪司那头也寻不到由头来罚他。
归寻逍也跑了,他本来就是哄着林大小姐才得以回亲门的,于试锋大会上夺了论剑前三,就去凌潇洒那儿讨了赏然后就灰溜溜地回去找林婉婉了。
也是栽了。
路上遇到幕长帆与文大豆,那二人接了民请下山,一碰上苏扶他们也就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没再瞧见过他们唯哐砸地的模样了。
沈献灵是如何想的,苏扶不知晓,他自己倒是将气叹了又叹,都有种怅然的沧桑感。
来到主殿,凌潇洒就同他们提及了渡州的事情,与苏扶所说的出入相差不多。他只又细细地叮嘱一番,得了应诺后才点了点头。
一旁放着几只锦盒,看上去装的物件儿价值不菲,苏扶便有些许好奇地问:“师父,这些是……?”
沈献灵也跟着看过去。
“是人间界那头的皇城送来的一些熏香,”凌潇洒解释说,“都是给宛宛的,她那头的快用完了。”
久未听见这一称呼,苏扶和沈献灵都怔了一怔。
楚知禅眼下如何了,大概除了凌潇洒以外无人可知。
对外,只宣称她闭关静心,一时风头无两的盛名修士久未出现于他人眼前,而后又有后起之秀,自然也渐渐地将对她的印象淡化了,一句“仙君楚知禅”便是再少由人提起。
除此外,他们也猜测谢白衣到底是去了哪里,但是去问魏撼心,后者脑袋上顶着清云派掌门的发冠,一身酒气地随性一笑,说不知道无人知道。
血海。
血海外的般若河不时翻起滚滚浪花,殷红的水拍打在岸上隐隐暗含出山雨欲来的势头,搅得应天门守界弟子们心中几次不安。
但是对比血海外的异动频生,里面却是莫名地有几分安宁。
妖与魔都夹着尾巴低调不发,早前的无间乱象竟像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怪梦一般说散便散了。它们不敢再嘶咬作乱,就连血气都不敢相争——原因很简单,三年前血海来了一个以血染作红衣的人,在此入魔道修血气,吞了那颗血珠入体后非但没有爆体而亡倒是修为锐增,提着一把乌墨绸缎般的剑,将那些作乱、嘶吼的妖与魔都斩杀了个一干二净。
三年里,那些被他斩杀的与魔的尸体足以垒作高山。
不是此处的无间消失了,而是他一人独揽了无间。
离惘偏头看见几只低头谨慎着从这块地方绕过的妖兽,挑了下眉后就笑了一声:“一群怂货。”
未见他有所动作,便见那几只妖兽炸开成血雾。
而那血气却也并非是向以前诸多次那般地向他汇来,而是丝缕缠绕跟着周遭的浮动尘埃一同向前飘去。
显然是被什么吸引过去了。
离惘本意也是往那边走,因此抬步伴着血气前行。路上怪石枯树不胜数,殿宇不在这头,他看见其中一棵枯藤树上枕着手靠着一个短发少女,怀里揣着一把断剑。
“祀女大人,”离惘主动问好,“早上好?”
丹晴睁眼,眸子血红压着讥讽:“好你妈。什么时候血海当中也分出了时辰?离惘,少他妈来我面前讨嫌,你杀不死可不代表不能杀,带着你那恶心人的劲有多远滚多远。”
上来劈头盖脸地就讨了骂,离惆像被骂爽了只是笑笑,不再多作言语就接着往前离去了。
丹晴收回视线,又躺了回去。
她是跟在那个人族后头进来的,看见离惘后新仇掺着旧恨让她抬手便杀,然而离惘此人的存在怪异是为杀不死,他们缠斗了七天七夜,最后她落得一身伤,杀他四次他都仍旧是活过来了。
于是她索性不杀了。
这神经病罪孽滔天,有的是人会来杀他。
就算外头那些个菜鸡的鸟杀不死他……丹晴偏头往离惘所去的方向看了一见,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他可不会放过离调。
离惘过到去到了地方时,当头就被斩来几道攻击。
离惘:好爽。
攻击他的是一把乌墨绸缎一般的剑,来血海三年染了血气,似乎连那兽口之中衔着的珠子都更加殷红,看着便觉不祥。
而在这剑后面,护着的是一个白衣人在闭目打坐。他将乌发高高束起,发带似血一般的红,将他本就冷白的面容衬得更是白如瑕玉。
离惘轻轻掸了下袖子:“修仙道勉强看得过眼,但你却是个修魔道的十足的天材。”
正在打坐的人不动。
“三年,破大成之境,”离惘饶有兴致地笑了笑,盯着他的背影看,“你比这里所有的怪物都更像怪物,当真是有趣极了。”
那人仍旧不语。
——并非是他是天生的魔道修行之才,而是他被撕去的那一半气伴着他的修为回来而已。
离惘将手负于身后,独自信步闲逛起来,自说自话:“我之前就见过你的剑,她斩饕餮、梼杌,来血海一趟还碎了一半的禅心——”
“离惘,你找死可以身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