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是我们的游戏规则,我们根据这个数字可以领取额外的奖励。每确认毙敌一人可领奖励大洋一元,二鬼子不计数。”钱弢感叹道,“杀人容易确认却难哪!再说当时我们供给充足,大洋对于我们整天握枪的人来说有时还不如子弹来得实惠。”
“请问钱先生,如果这些人都是杀鬼子献身的,怎么不是、不是葬在烈士陵园?”侨办的武女士小心讨好地笑着问。
“因为他们死的时候既不是共军、也不是国军。”
“那是什么部队?”
“我必须回答吗?侨办不负责这些工作吧?”钱弢职业性的警惕早就上来了,要不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士很像一位故人,他是什么也不会对她说的。
“哦,是这样的。我姓武,我已经介绍过,我叫武梅。我父亲叫武木才,母亲叫梅林。我听他们说过以前也参加过一个非正规的抗日武装,听他们说好象也有一些兄弟不知葬在什么地方,所以我就想问一问。”
“武木才?梅林?你是武木匠和梅猎人的女儿?”钱弢越说越激动,走过去紧紧地握着武梅的手,“他们怎么样?都还健在吧?”
武梅费劲地抽出右手甩了甩,急忙回答:“在呢,都还在呢。”
“那就好,那就好。”钱弢说着,转过身对着坟墓群大声地喊,“二蛋、铁牛、富贵、狗娃……你们听着,武木匠和梅猎人都还活着,这是他们的闺女,她也来看你们啦!来看你们啦!快,快,给他们鞠个躬,这些人当年和你爹妈可都是同生共死的弟兄。”
钱弢喊着哭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要是你们这些老不死的都在,那该多好呀,那该多好呀。”哼哼半晌,又听见数落,“行了,都成了泥了,成了泥就一了百了。成了泥好哇,再过几年我也要成泥了,只怕是享受不了这青山绿水了,要在国外成游魂野鬼啰。”
太阳偏西,钱如潮和武梅不停地看表,终于武梅走到一直处在缅怀情绪中的钱弢跟前,说:“钱叔,我们该走了,好几十里山路呢。”
“你叫我钱叔,武木匠和梅猎人都叫我大哥呢。”
“钱伯钱伯,我们该走了。”武梅赶紧改口。
“所有的坟上都上了香、烧了纸?”钱弢转身问自己的儿子。
钱如潮连连点头:“都上了,连草都除了。”
“你们再向他们鞠三个躬吧,你们就是他们的后代了。你们要记住他们,别人记不记都没关系,你们要记住。”